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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坏书生他们能凭走路的姿势认出同行一样,一动手,对面的佣兵同样立刻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头上包着花格子头巾,但明显有高加索血统的队长一挥手制止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下,自己一个人上前几步,张口就是一连串带着俄罗斯味儿的英语,似乎想跟我们攀谈些什么。
“他说什么呢?”我一个标准口语都过不了六级的人,自然听不懂这东欧方言,只好一头雾水的问从事国际工作的韩雅墨。
韩雅墨听了一会儿,耸耸肩道:“询问我们的身份、来意、阻拦他们的意图以及……有没有和解的可能。”
在大多数人的想法中,从事佣兵这一行当的,应该都是五大三粗,蛮不讲理的肌肉棒子,崇尚暴力是他们的天性,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是他们的人物性格,一旦佣兵之间起了冲突,一般来说不拼个血流成河刺刀见红、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不算完事儿,但是在飞机上闲聊的时候坏书生却告诉我,在佣兵的职业圈子里,除非是结仇太深势不两立的个人和团队,一般没有恩怨的佣兵们见面和交流的时候总是意外的和谐跟友爱……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问题,佣兵说白了也是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而矣,既然是职业,那求同存异、和气生财便永远是所有从业者共同的愿望和认可的默契,同行之间虽然是冤家,但佣兵的圈子就这么大,为财而战的佣兵们职业流动又相对频繁,今天隔着警戒线互扔手雷的两拨人,说不定明天就一个坑里挖战壕了,正可谓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闹僵恩怨结深对谁都没有好处。
为了不让自己三天两头被来自身后的黑枪射中膝盖,佣兵这一行业里除了少数人憎狗嫌的劣货和部分不懂规矩的傻缺,老兵油子们都尽量不在任务期间跟同行起冲突,即使偶尔遭遇。只要双方的任务目标不是针尖对麦芒的顶在一起,佣兵们都会倾向于用不流血的方式解决问题,因此,在不触及雇主利益的前提下。两方佣兵当着雇主的面谈判和解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
顺带说一句,佣兵之间讲道理,也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正是我们表现出了可以与他们十几个人一战的实力和勇气,对方也估摸着跟我们死磕的代价难以承受。才会息事宁人主动提出放弃拳头讲道理,否则的话,一帮杀人不眨眼的糙汉子,面对敢挡他们路的废柴,跟你讲的肯定是“谁拳头大谁有理”之类的至理名言。
对面主动示好之后,作为队长的坏书生当仁不让的站出来,跟对方对了几句佣兵圈子里的通用切口,韩雅墨则在一旁给不懂英语的我做翻译,至于对话内容是在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你哪人我哪人。你叫啥我叫啥,我哪个公司的你哪个公司的之类背景问答,咱们古时候跑江湖卖艺的耍的花腔说的黑话要比他们这个精彩的多。
一番背景调查之后,双方都得知了对方的身份,虽然没有过交集但都是业内小有名气的职业团队,零八年的时候还前后脚受雇于某北非军阀参与局部战争,算得上是颇有渊源,不过双方虽然嘴上聊得热切,脚下的站位却依旧纹丝不动,随时保持在可以大打出手的状态。
最后还是俄罗斯队长眼看火车要开了。忍不住向我们提出建议,反正双方没有不可调和的冲突,这列火车又没规定我们坐了他们不能坐,能不能先让他们护送雇主上车。至于动手打架的问题可以等火车开了再慢慢掰扯。
对此,坏书生没有搭腔,而是直接把问题推给了我,算是尊重我这个雇主的意见,我想了想觉得虽然看不上对方那横行霸道的小样儿,但是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矛盾。更何况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我动了息事宁人的心思,对面那个满脸胡子的胖子反而不干了,这个不知是毒枭还是黑道的家伙似乎也懂点儿英文,听懂了自己花钱雇来的佣兵似乎有低三下四摇尾乞怜的意思,立刻觉得这是损了自己的这个金主大哥的面子,当场怒发冲冠,一把推开一直挡在自己身前的佣兵队长,朝着我们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知道我是谁吗!?”……“滚!!!”……“杀你全家!!!”……我那贫瘠的英语水平,只能勉强听懂其中几个词组,另外还有一大堆“F”打头的单词夹杂其中,不用全听懂也能明白这胖子的意思。
骂完了我们,这肥仔又调转枪口朝自己的佣兵开了炮,劈头盖脸把自己人训斥了一顿,中心意思大致是说老子花这么多钱雇你们这帮废物,不是低三下四给老子丢脸的,不把这群不开眼挡老子路的混蛋打趴下丢铁轨上休想从老子手里拿一分钱巴拉巴拉……
面对粗暴的指责,佣兵队长刚开始还强打精神申辩两句,后来干脆认命般的低头挨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坏书生这小子也跟同伴交流了一个复杂的眼神,用很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说良心话,在大公司干活也挺不错的,压力是大点儿,但至少不用像以前干零活那样受鸟气……”
佣兵说到底,还是拿钱卖命的工作,雇主花了那么多钱购买你的服务,一旦一门心思的非要让你拼命,那你即使有一千个不拼命的理由也不能说不,在这一行里失去信誉就等于失去生命,一个佣兵本事再大,也没人会雇佣一个处处跟金主讨价还价唱反调的刺头。
因此,当胖子拒绝跟我们和谈之后,也就意味着彻底谈崩了,不过好在我们双方一直做着随时翻脸的准备,因此没有浪费一秒钟的时间,队长当即带着几个人扑向车厢大门,坏书生一边把我们几个往车厢里推,一边带着韩雅墨扼守厢门,随时准备应付这场恶战。
被推向车厢的时候,我抓紧最后一点儿时间问坏书生和韩雅墨:“原来你们这行对雇主的无理要求也得言听计从的啊?那我对你们是不是客气过头了?”
结果我的疑问换来的是坏书生的笑而不答和韩雅墨的一声闷哼:“那你还想学那胖子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