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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透着一股生寒,潮湿的地面全是血滩。一个80平方不到的房间,仿佛是一间屠宰场。地面上趴着各种姿势死去的恶魔术士的尸体,当惨白的月光透着那锈迹斑斑的窗棱射到死尸的脸上时,我看到了惊恐的一张张脸庞。苍白的脸上布满飞溅的血渍。似乎刚刚受到侵袭。
一具尸体被悬挂在横梁之上,身上布满鞭痕,在京城依然刺骨的夜风里轻轻摇曳。
其实我刚才跟着他在转来转去穿越那几条小巷时,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但是我一直不敢面对,我怕这所谓的直觉会给我带来更大的震撼。
当听到狗叫那一刻,我的心就莫名的揪了起来,看来这里的恶魔术士,都被杀光了。这一定是退魔术士下的毒手。
“你认识这些人吗?”我冲着顿文赋问道。
顿文赋盯着那被吊着的尸体,嘴里轻轻叫道:“元嘉......”
我移动着脚步,看着地上杂乱无章的桌椅,上面都沾满着鲜血,其中一名术士被人剜掉了右眼,脸上一片血红。
“咳咳...”房间的角落里传出了一个术士的声音。我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术士挨着墙壁歪斜的坐在地上。
“张勇毅。”顿文赋叫着奔了过去,蹲在那人面前。
我跟着上前,看到那人的鼻梁已经断了,右眼处有着被钝器砸伤的淤青,带着黑红色的血渍。
“怎么回事?到底谁干的!”顿文赋叫道。
“退魔...术士。我们从何兴运那里回来,就被他们抓了...”说完,哦了一声,身体歪倒了下去。
“勇毅!”顿文斌扶着他,低下头去,“你们的仇我会报的,我发誓。”
“何兴运是谁?”我问道。
顿文斌呼着气回答道:“那是收集信息的毁灭术士,是他告诉我,退魔术士们在做着一个仪式,”
“带我去找他。”
顿文斌站了起来,转过身体说道:“退魔术士说不定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他们总是比我们抢先一步。”
“先找到他再说吧。”我冲他说道,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这里不能呆了。”
天刚蒙蒙亮,我们已经出了京城。顿文斌有一辆面包车,不过他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京城外开去。
“你们恶魔术士还从毁灭术士那里收集这些信息?不是希望毁灭术士彻底消失吗?”我不禁问道。
“不是所有的恶魔术士是那样,有些恶魔术士只是希望被认可得到尊重,而不是被人看成是吸食人命的恶魔。”
“这个关系网是你组织的?用来监视退魔术士?”
“像雷锐立这种毁灭术士的叛徒,对外可能会说自己是追求自由,而不是追逐权利。”他盯着前方的道路,冲我说道。
“像你们这种恶魔术士,拥有权利也是好事。”我说道。
“不是的,有权不一定就是好事。像现在,术士高层一定有内歼。”
陈迎筠一定就是,我能够确定。
莫修远要是不受伤,他能为我们证明退魔术士们的恶行,但是他现在回到时间里去了。而他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臂,无法再结手印,回到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
我们向着周县驶去,可能找到何兴运的时候,可能只会见到一具尸体。
退魔术士们的阴谋一定是要毁掉术士的,我们必须阻止这事情的发生。我心里默默的为赵幼容担忧着,不是怕她找不到援助,而是担忧她会被术士们抓住弹劾或是控制。但是这一切,都不在我的掌控之内。最重要的,还是要清楚退魔术士到底在做些什么。
京城到周县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说不定,前面会有一场恶战在等着我。从目前的表现来看,顿文斌似乎值得信任。
虽然,顿文斌开的是面包车,但是暖风却一直很舒服。我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才发觉车已经停下来了。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向着驾驶座的顿文斌看去,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向着前方望去,只见路面上他正在和前面的人谈论着什么。
我疑惑着下车,走了过去,面前是一辆白色的宝马,一个漂亮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与父母还有西装笔挺的新郎正在给顿文斌说话。
听了一阵,我明白了,这是个京城的姑娘要嫁到周县去。因为婚礼头车抛锚,困在了路上。也够倒霉的,结婚的时候遇到这种事。
顿文斌经得我同意后,将那对新人和父母都接到了面包车上。既然是同路,顺便捎带一下也无妨。
新娘看起来很是贤惠,遇到了这种事也没有发火,只是笑着冲着新郎说道:“这个场面真好,录像画面真精彩。”我笑了一下,要是自己遇到,非爆了不可!
新郎满怀歉意的说道:“我一定好好疼你。”
这种场面很温馨。“当我遇到对的人,就一定要把他抓牢。”新娘说道。我听到不禁呼了一口气,心情却不太好。
“谢谢你们捎我们这一段,我们挡了很多车,可是就是没有人这么好心,将车停下载我们。”那新娘的父亲说道。
我笑笑说不用。
“爸妈,我嫁给志明一定会幸福的,你们就放心吧。”新娘冲着父亲说道,父亲翘着嘴角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看,我说的怎么样?有其母必有...咝,你有感觉到吗?”他的身子缩了一下。
身边的妻子回答道:“突然好冷。”
我透过后视镜,看着那父亲嘴里突然哈出白气来。那父亲朝着车顶望了一眼,突然就栽倒在车上!
新娘猛地一声呼叫,“爸!”
咕咚一声,身边的妻子也歪到在了座位上。
“妈!”
我拽了一把顿文斌,“停车。”
“救命!爸妈!”车厢里的新娘嘶声裂肺的喊叫起来,顿文斌停下了车,打开了双闪,我拉开后厢门,看着那新娘的母亲脸色苍白,正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我的方向。我抓起她的脉搏,发现她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路上一辆载客的大巴车突然也停在了路边。司机从车上跃了下来,嘴里叫着,“有大夫吗?有吗?”
我向大巴车里瞅了一眼,座位上不少人也歪斜着。客车上传出一片嘈杂的喊叫声。
“她没有呼吸!”有人喊道。
“有人会做人工呼吸吗?”
我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正在惊慌失措的喊叫着。
地面突然传来一声震动,顿文斌指着路边不远处的一处村庄,“那里!”
一架飞机的残骸扎在两三户的民居之上,机身断为两截,正在冲着天空喷着滚滚的黑烟。
天空传来一声“嗡”的巨响,很是刺耳。
“什么东西?”新娘捂住耳朵叫道。
“不知道,”新郎紧张的从怀里掏出手机,“没有信号。”
天空中扯起闪电来,轰鸣的击在大巴车的窗户上!“哗啦”大巴车的窗户同时崩裂,碎片飞散起来。
不少幸存的人都呼喊着从车上跑了下来。
我望着面前的情景,身体绷得紧紧的。
啪!一声响击在面包车上,又接着滑在地面。我定睛一瞧,是通体透明的一块冰。
顿文斌喊道:“冰雹!”
接着天上开始迅速朝地下倾洒起来。不停的发出“啪!啪!”的可怕声响。
“快到村庄去找掩体!”顿文斌叫道。
人群们开始飞快的移动起来,巨大的冰块在面前不停的砸落。我和顿文斌冲着公路边的村庄跑去。
村庄里有个超市,看来建设的比较牢固,我们和那队新人跑到了超市内。
这个超市很大,里面已经躲了不少人。我冲里面瞅了一眼,看来京城附近村庄生活条件要比较好。超市总有两层,但是第二层倒了一根柱子,压住了去二楼的道路。
“我老婆呢?”身边的新郎喊叫着,“你见我老婆没有!”我看了一眼,那个新娘确实不在他的身边。
新郎开始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新娘起来,“你们谁见了一个穿婚纱的姑娘?”顿文斌喊道。
身边的人群面面相觑,听着超市屋顶因为冰雹发出的通通声,没有人回答。
“新娘叫什么名字?”我冲着新郎问道。
“金雪,她叫金雪。”新郎惶急的回答。眼神不停的在人群中搜索着。
我看了一眼超市的货架,“可能刚才太惊慌,她跑进去了。你别急,我们一起去找她。”
我冲顿文斌使了一个眼色,纷纷叫喊着新娘名字,开始一排排的寻找起来。
超市里没有多少购物的顾客,此时都在朝着门口跑去。我连着叫了几声,走过了四五道货架,却始终没有见到新娘的身影。
“嗡!”天空里又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我不小心磕到了货架上,差点被绊倒。
眼前出现了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开冲着我。我被吓了一跳,从地上站了起来,看来,这也是暴毙的人。
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死了,又不会咬人。”
我瞅了她一眼,她穿着紫色的运动衫,五官极为精致,一头短发正在嚼着口香糖。看上去不超过20岁。“我叫计尔凡。”她冲我伸出右手,神情淡定自若。
我打量了两眼,没有与她握手,“呃。你有见过一个穿着婚纱的新娘吗?她身上还披着一件西服?”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我又朝着前面的路走去。在一排货架的另一边,我看到了披着西服的新娘,“金雪,你别跑!”她在朝着超市的书架走去。
我嘴里叫着“金雪!”跑上去终于抓住了她,她脸上挂着泪痕,妆都已经花了,“这里一定有金刚经是吗?”
我愣了一下,她是个佛教徒?这个时候找这个有什么用。
计尔凡走了过来,“这里没和尚,找那个没用。”
我又瞅了她一眼。她的脸上很干净,看上去一点慌张也没有。此时,那新郎奔了过来,“小雪,你吓死我了,怎么乱跑。”说完将新娘拥入怀里。
顿文斌也跟着跑了过来,地面穿来一阵晃动。
新娘惊慌失措的叫道:“是地震吗?地震了?”
顿文斌接着说道:“那么超市也不安全。”
计尔凡说道:“村里的主干道十字路口有一个地下的防震通道。”看来,她一直住在这个村庄里。
“我们去那里。”在灾难面前,轮不到我说些什么,先保证人身安全再说。
我们走到了超市门口,外边此时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看上去似乎比较安全。不少人还呆在超市门口。
计尔凡从货架上取了几只面包,放进自己背着的背包里,又装了些瓶装的纯净水。
“走吧。”顿文斌说道。
我们开始冒着大雨向地下通道行进。地面上一片狼藉,有些电杆已经倒在马路中间,不停的闪着火花,地面又震动了一次。
天空里又传出“嗡”的响声。
我们身上被淋得湿透,在风雨中觉得一阵寒冷。
不多时,我看到了那坠毁客机的机头。机头已经压塌了两三户的民居。
计尔凡在一旁说道:“走吧。”
走过一条街,大雨停了下来,街道上湿气很重,开始有了浓雾。
马路对面传来嗒嗒的声响,我们纷纷停下脚步,我仔细听了一下,不确定浓雾前面是什么东西。
待那声音近了,却是两匹棕色的马,拉着一辆架子车。吱呀呀的从面前走过,架子车上什么也没有。不知道车夫又在何处。
“别把我丢下,志明,好吗?”新娘颤抖着对着新郎说道。
“我不会丢下你。”新郎回道。
“啊-!”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啸,听上去,像是女人的叫声。
“那是什么?”
我突然感觉风声有异,急忙喊道:“蹲下!”
头顶上扑啦啦的像是飞过了什么东西,接着变得鸦雀无声。
我抬头望了一眼,只见树杈上不知道闪过了什么东西。“呀!”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新郎突然叫了起来,“我,我没放手!她刚还在这儿!”我回头望去,他的身边已经没了那新娘的踪影,“她刚在这里!我没放手!”他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
紧接着,前面传来“扑通!”的一声。
面前的地上,新娘倒在血泊之中,背部多了一处伤口,新郎奔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计尔凡在一旁喊道:“跑!向左拐,通道就在路口!”
我们撒腿跑向那通道,一拐弯,却压根没见到什么通道入口,在这里,竟然是一处寺庙!
门口正站着两个僧人,正在向寺里迎着跑来的村民。
“快进来!”一个僧人喊道。
我们顾不得细想,跑了进去。
里面是间大殿,没有任何佛像。大殿两侧的蒲团上已经坐满了村民。计尔凡在一旁笑着吐吐舌头。看来她压根就是想让我们来这里,只是没有冲我们提过寺庙的事情。
如果她真说了寺庙,我一定不会来。
此时新娘已经醒了过来,背部的伤口涌出鲜血。
“把她放下来。”我说道。
我慢慢的解开她的婚纱,她的后背一共有两处伤口,一处在肩上,像是什么东西的抓痕。另一处在腰部,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伤的。
“有酒精和纱布吗?”我冲着身边的和尚问道。和尚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消毒,伤口一定会感染。我不禁皱起眉头。
“我有。”计尔凡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酒精和纱布,还有一包卫生棉。我瞅了一眼,看到了止疼片救心丸还有一把手术刀。她准备倒是齐全。
“跟她说说话。”我冲着一旁抱着新娘的新郎说道。“把手术刀给我。”
在新郎开始给新娘讲述她们相遇的情节时,我用了蘸过酒精的卫生棉给她伤口消毒。新娘始终很坚强,一直强忍着挺过去了。这在年轻人里十分少见。
没多久,她的伤口清理完了,我开始给她包扎。
“袭击她的是什么?”顿文斌在一旁问着和尚。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走开了。
计尔凡在一旁说道:“你觉得是什么?”
我瞅了一下大殿,村民似乎更多一些。从刚才和尚的表情,他们一定多少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不愿告诉我们。
“这里是普渡寺,在地图上是找不到的。”计尔凡说道。“只要是进了这个村子,都是找不到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这么说吧,这个村叫做普渡村,我从20岁就呆在这里了,现在已经过去了50年,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这里后,你们呼吸过吗?”她笑道。
难道......我们死了?
“普渡村是佛家超度人的一个通道,无论你是即将死还是马上死,还是刚刚死去,都会经过这里。要是你生前作恶,就彻底死在村子里。要是你功德圆满,就会重新堕入轮回。要是修为不够,就会留在这里。”计尔凡说道。
“谁来评定生死呢?”我不禁问道。
“寺里有位慈航方丈,是住持,最后是什么结果,最后由他评定,刚才袭击她的,是一只山魈。当然,要是生前不作恶,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计尔凡说道。
我不能留在这里,必须马上要见方丈!正要询问,顿文斌突然开口说道:“原来这是一个快速升仙的法门。”
计尔凡冲他打了一个响指,“聪明。”
我朝他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脸兴奋。但是眼珠子却在眼眶里摆了一下,他在对我使眼色。
身边的新娘问道:“那我父母做了什么恶,要死在这里?”
“这个我不知道,等方丈见你们会给你们解释的。”计尔凡说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评定啊。”顿文斌笑着问道。
“等吧,这次人来的这么多,一定要等了。不过,这是佛家的地界,可要诵佛道,不能笃信其他宗教。”计尔凡说道。
“这个当然了,”顿文斌笑着冲我说道:“依尘,你的苦日子可算到头了,这慈航方丈一定是个高人,说不定他一指点,我们都受益匪浅。”
我没吱声,他话里有话,一直堵着我说。估计这事有古怪。我经验不足,自然多听听别人经验也是好的。
“小计,你看,能插个队吗?”顿文斌说道。
计尔凡看了看他,“这样吧,我看能找到慈航方丈不?你们等等。”说完,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顿文斌见她出门,脸色沉了下来,“慈航方丈,简直笑话。世间有那位高僧,敢称自己慈航。也不怕闪着自己的嘴。”说完,他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师姐,我们一定是被什么东西迷了。”
“怎么说?”我低声问道。
“刚才她说,这里的住持来评定人的功过。就凭这一点,就知道这慈航不是个好东西。再说还不准信其他教,真正的佛教徒才不会干涉人的信仰。更别说这么离谱的还评定对错了。”顿文斌说着,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修道之人,心中存想,那是为了除魔卫道,利用和吸收的是鬼或是术灵的能量,鬼神轮回之说,始终渺茫,除非,他有本事,让释迦摩尼附身我看看。”顿文斌晃晃肩膀。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会有个别不同。”我曾经被天公将军附体,而师傅燕翩迁,更是找到地公将军张宝做术灵,或许真有得道的高人也是这样呢?“看看再说。”
“师姐,你不是信这个吧?”顿文斌说道。
我不是不信,是不得不信,但是顿文斌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在进村子以前,新娘的父母就死了,还有大巴车上的人。要说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在这个地方害人来积攒阴功,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这一切无论是什么,都得见一下这个慈航方丈才会出结果。
计尔凡说袭击新娘的是山魈,这点也是有可疑之处,我们走的又不是山路。要说在大马路上开车都能遇到山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新娘身上的伤自己也曾见过类似的。如果被血尸袭击,伤口的抓痕也刺伤也都类似。单凭伤口就确定这是山魈,实在站不住脚。
她说在此地呆了50年,评定她不上不下,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也是不符合生死规律,要么她是鬼,要么她是灵,总有一种形态,柔体不灭,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除非她是地仙。
就凭自己的运气,能遇到地仙?我自认没那个本事。
慈航方丈,无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会留在这里。水仙孙恩留不住我,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