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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我可能还是爱你（五）
白兰的欢迎会很盛大，并且相当华丽，他在野外弄了个露天的餐会，白色桌椅，花环丛生，到达现场后千秋扭头就和身边的露琪亚吐槽：“这怎么搞得像……”
“婚礼现场一样……”
千秋还没说话呢，一群人已经跟着异口同声地吐槽了。大家都相当迟疑地站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看起来很是纠结要不要进去。只有海音寺继续往前走，等她领先大家两步的时候她特别意外地转过头来看着几人：“大家不进去吗？”
“进去进去。”千秋摆摆手，率先迈出了自己的脚。
走过绿叶白花编织的拱门，几人在侍者的引领下穿过冰裂纹铺就的小道，到了一个稍微远离主场的圆桌面前。在那里，陆璟安与赤司已经坐下了，而白兰还在和一个红发少年纠结着什么。
“小正不坐的话，我让人布置这个桌子就没有意义了啊。”
“白兰先生，请不要任性。”
“我可是老板，有钱为什么不能任性？”
“……”不仅是被称为小正的少年，就连一旁才听到这两句话的银时和千秋也纷纷露出了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的表情。
几人正兴致勃勃地看戏呢，海音寺已经走上前去，她抬手用力地拍了一下白兰的后背：“不要总是在这种场合欺负小正啊！”说完她又转向红发少年，歪头露出了可爱的笑容：“虽然话是那么说，不过其实今天到场的都是朋友啦。小正你也别太绷着神经了，大家都是带着朋友来的，小正作为我们的朋友，理所当然要坐在这里啦。”
“原来我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唐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像是才发现这一点一样，相当歇斯底里地用手捂住脸开始感叹。就在大家露出诧异的眼神，千秋都准备开始安慰她的时候，唐栗又撩了撩刘海，一脸悲不自胜的表情：“啊，我太帅了太有钱了没有朋友，真是太让人感到悲伤了。”
“……比你有钱比你帅的都找到朋友了，呵。”千秋立刻觉得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因此毫不犹豫地吐槽唐栗。
唐栗顿了顿，立刻反驳：“但是他们没有千秋！”
“我还是想提醒你，你也没有。”千秋说。
“什么？你居然还没有被我包养吗？！”唐栗一脸惊讶，接着捋起袖子，“我靠敢情那傻逼是在骗我，我要去找他算账。”
“谁？”千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山治啊，他告诉我你已经被我包养了，让我安心地和你相处，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卧槽，他居然敢骗我。”唐栗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她不可置信地连说了两遍居然敢骗我之类的话，然后义正词严地拍了拍千秋的肩膀：“别担心，我这就去收拾他。你们先吃饭，我要去教他做人了。”
千秋还没说话呢，唐栗又转向白兰鞠躬，语速极快地说道：“初次见面，我家小千秋就请您多多关照了白兰先生，不过这只是礼貌地说法千秋留给我来关照就行了所以请不要对我家千秋出手。非常感谢您邀请我来到这里，您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因为一些突发情况我必须得提前离席，所以非常抱歉。改天我会请您赔礼道歉，届时还请您赏脸。”
“没问题。”白兰很爽快地答应了。
唐栗配合地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接着转身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了。
“自在如风的少年啊。”千秋忍不住感叹道。
“你是这里最年轻的人，感叹什么别人是自在如风的少年啊。”陆璟安靠在椅子上，一脸嫌弃地说道。
“不会吧？露琪亚难道不比我小吗？”千秋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推翻。
“朽木小姐可是四年大学读完，比你大一岁哟。”陆璟安并没有直接公布露琪亚的年龄，而是用了很委婉的说法。
“那佑礼呢？”千秋相当不甘心。
“文学系研二，也比千秋要大哟。”海音寺露出了相当宽容的大姐姐式微笑。
“……”千秋看了眼赤司，觉得这个比较太冒犯了，而且她相当不想得罪自己的老板，于是她转过头，一脸坦然，“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少年这种东西嘛，不要太纠结~”
“然后你又没有发现其实你是一个初中毕业生？”陆璟安对于打击自己旗下的艺人总是乐此不疲的。
千秋觉得自己耳朵有点不好，毕竟之前她只是申请哈佛失败，但是在这里居然只是一个初中生？不太可能吧……？千秋相当迟疑地不敢相信这件事：“……哈？”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被星探发掘然后参与了艺人的培训，打败当年同级的许多优秀新人以第一名的成绩与备受期待的玛丽苏组成组合，一时间成为日本炙手可热的新星，后因为欺压队友的丑闻而深陷低谷，最近被发现是谣传，参演日本国民指导书级别青春偶像剧《信》后话题不断，人气回暖，并且持续上升，兼具实力与潜力的艺人，倍受粉丝喜欢与信任。清水千秋，你可以不喜欢但绝对不能不知道的唱演俱佳型艺人。”陆璟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娱乐周报对你的介绍。”
千秋完全没在乎后面的内容：“所以说，我真的只有初中毕业？”
“对。”陆璟安只咂舌，“啧啧啧，说出去简直丢人啊，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堕落啊。一个两个都不好好念书只想着当艺人，你会成为家长公敌的。”
“然而念书并没有什么tama用，就算哈佛法学系毕业，我现在不还是要来演戏。”千秋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回答道，“我们真的要讨论我的学历问题吗？难道我去考个大学毕业证就能给你赚更多钱？”
“千秋小姐，公共场合不要说这些不雅的语言啊，你可是个女孩子啊喂，话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坐下来吃饭啊，银桑我啊，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银时忽然插话进来。
“清水小姐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是个很有趣的人呢。”白兰笑眯眯地道。
千秋沉默，倒是陆璟安挑眉：“和传说中一样？从哪儿听来的传说啊，有人黑我们家千秋？”
“难道你刚刚不是为了抹黑她才说话的吗？”绿间面不改色。
“看来你很满意清水啊，真太郎。”赤司看了眼绿间，忽然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
绿间坦诚地看着他：“维护自己的艺人不是一个经纪人分内的事吗？”
“你的工资不是我发吗？”陆璟安拍意思意思地拍拍桌子，“你应该维护我的利益才对啊。”
“不是，我和露琪亚的工资现在都是千秋直接发。”绿间淡定地看着他。
“what？！”陆璟安深感自己被卖了。
千秋露出特别纯良的笑脸：“因为之前老板不是说过公司的资源我随便用嘛，然后我就让人把绿间和露琪亚的合同对象的甲方转移到我这里来了，毕竟绿间和露琪亚可是我最倚重的人啊，所以和他们维持更亲密的关系也算是作为艺人重要的行为吧。这个我报告过的——”
“whatthehell？我并没看见？！”陆璟安相当崩溃地说道。
赤司再次出声：“我切实看到了这份文件，并且也看到了你的亲笔签名和盖章的准许证明。”
绿间摸着下巴，他思考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千秋：“是那个时候给他的？”
“嗯。”千秋点头。
陆璟安皱起眉看着两人：“什么时候？”
“你不是把我递给你的文件都放在一堆，然后会一次性盖章么？”千秋说，“我把这个申请和那些放在一起了，有叮嘱过你好好看的。”
“阴险啊。”陆璟安忍不住感叹“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愧是这个小破公司的未来，以后继续跟着我混，保证你前途越来越明亮。”
其他人还没说话呢，入江正一先忍不住吐槽了：“这完全不是重点吧？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三方关系啊，多相信对方一点也不会怎么样啊，你们不是朋友吗？”
“就因为是朋友所以才要她啊，不然坑别的艺人他们肯定会觉得我对他们有偏见然后对我心怀芥蒂继而生出离开事务所的念头，只是为了满足我的恶趣味就做造成如此后果实在是得不偿失啊。”陆璟安长叹了口气，一副我这是无奈之举的表情。
“那为什么千秋小姐不会介意？”海音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千秋特别自豪地轻哼一声：“因为只有我敢坑回去啊，一般哪里有人敢会去坑自己的老板，但我就完全不存在这种心理压力，所以我的恶趣味完全不会造成什么后果或下场，这就是和陆先生共事的好处，永远都不用担心出格，因为这儿压根就没有格子。”
白兰单手撑着脸颊：“真是令人羡慕的关系啊，什么小正也能这么信任我就好了，我也想和小正彼此互坑，感觉一定会非常有趣。”
海音寺忍不住单手扶额：“虽然小正脑袋很好，但是你也不要这么欺负他啊白兰，他会哭的啊喂。”
入江正一紧张地都开始胃疼了：“没有的事，佑礼你不要乱说。”
“因为在千秋小姐的世界里，也不存在格子这种说法吧？”露琪亚歪头看着千秋，有些小声地问她。
千秋笑眯眯地点头点头，并不回答。然而一旁的人却不以为然，千秋这人看起来心无城府胸无大志，但她心里的条条框框其实未必就比陆璟安白兰之流少。露琪亚觉得她心里没有规矩所以不会逾越规矩，但事实上这也只是千秋这个人和她相处是这样的而已。换成佑礼，千秋肯定还是有所保留的。倒也不是说佑礼比不上露琪亚，只是佑礼太过天真单纯，而且洞察力又相当犀利，千秋并不能确保她不会在不合适的场合向不合适的人泄露自己的一些信息，这些不合适的人未必是千秋的敌人，也可能是朋友，但就算是朋友也总有些东西是不想说出去的。这些人可能是银时，也可能是白兰，还可能是陆璟安，千秋的处世之道虽然太过计较，但基本都是建立在维护自己的利益的同时并不危害其他人。
寒暄了许久之后，众人终于纷纷落座。白兰反客为主的行为并没有招致反感也是相当神奇的一件事，在说起白兰为什么要来这么一部文艺爱情片来演一个比神经病女主角更像神经病的心理医生时，白兰的重点跑偏了：“你们不是拍恐怖片吗？”
“谁说是恐怖片了？”正一很是纳闷。
“我看过剧本啊，我觉得这种女主角的设定不拍恐怖片简直是糟蹋。”白兰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到底会不会变成恐怖片可是我说的算的。”陆璟安拿勺子敲了敲高脚杯，如此没品位的事情在他做来却是相当养眼，风韵天成。作为音乐简直，他的确把握这个片子的氛围。
银时手握成拳抵着嘴巴清咳一声：“所以白兰先生不知道到底该出演什么角色吗？”
“佑礼拜托我来饰演这个角色，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白兰说着放下一直把玩的花，他码起二郎腿，双手交握在身前置于大腿上，紫色的眼眸里滴溜溜地流转着慑人的光彩：“所以，折纸小姐，如果你不对我敞开心扉的话，我是没办法解决你的问题的。你的秘密在我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这一点，我可以拿生命向你保证。”
桌上的人都是一愣，白兰念得这句话是他和折纸晴摊牌的时候逼迫折纸晴坦白折纸光的存在时的台词，这一场戏份里折纸光的存在的表现对折纸晴的表演至关重要，因为折纸光在这里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说了许多话，而折纸晴则像一个提线木偶，一一复述她的话。但现在饰演折纸光的唐栗并不在这里，理论上来讲千秋并不太好和他对台词。
尤其是，在这种聚餐的环境下，白兰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千秋，他毫无保留地坦率地看着她，但其实内心深处又有所保留。在白兰的气场的影响下，周围的人好像都不存在一样。这只是一个装饰精美封闭的心理诊疗室，这里只有他和折纸晴。
这是来自白兰的挑战，千秋完全可以不接受，她可以在更好的条件和白兰对戏。但此刻，千秋却早已经放下餐具，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面上的表情看似无比平静，琥珀色的瞳孔却像是冲开的咖啡，翻滚不已。
千秋不时偷瞄一眼虚空之中折纸光应该出现的地方，维持着可怕缄默的她，眼神每一秒都在传递不同的复杂情绪。直到片刻后，她终于转头看着白兰，动了动唇试着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她努力了好久，终于听到自己嘶哑着的带着几分鼻音的低音：“说的好听，但是那些时候其他人都在哪里呢？你怎么可能解决一个已经在时间轴上变成负数的问题？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你根本就不能理解那是怎样的艰难……倾诉真的能解决问题吗？你不是一直在向我倾诉吗？但是你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这是折纸光的原话，折纸晴重复了。事实上，这里并不单是折纸光在回答白兰饰演的艾萨克，她其实是在控诉折纸晴。过去的折纸晴向她倾诉了许多事情，但是那些问题依旧存在。而现在艾萨克也在向折纸晴倾诉以期望得到折纸晴的回答，但他依旧没能得到回答。
诉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折纸光试图让折纸晴相信这一点。
这个时候折纸晴的信念其实已经崩塌了，但她依旧想要去相信折纸光，这就让三人之间的矛盾变得难以调和。
抛开复杂的剧情，千秋的表现完全与白兰不相上下。她将折纸晴的惊惧、绝望表现的淋漓尽致，就连失去所有的希望，一点一点的崩溃的状态都表现了出来。更有甚者，在唐栗缺席的情况下，她却完全演出了三个人同台对垒的感觉，按银时的评估来看，就算唐栗在这一幕也不可能演的更好了。
但是很快的，桌面上的人忍不住都开始头疼起来，唐栗唐总裁的演技啊，她真的能撑起这个场面吗，和她同台演戏的可是两个怪物级的人物啊，而且她演的也不是什么没表现力的炮灰，也是这部剧的灵魂配角啊……唐总裁以后的道路很艰难啊！
白兰已经脱离了艾萨克的状态，他摊摊手：“看吧，果然还是很像恐怖片的！”
“完全不！”入江正一毫不留情地吐槽。
此刻刚刚走到山治办公室门口的唐栗陡然觉得背后一凉，她摸了摸鼻子，该不会有人在背后骂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