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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你们皇宫可能正乱着呢,我们现在回去岂不添乱?”凤阙不依,反身回了身后的房间。
“你这话什么意思?”陌悠然连忙追上,询问道。
房间内的装潢的确奢华精致,就连窗上垂下的帘子都由名贵的天蚕丝制成。凤阙一进里面,就在锦绣的绒毯上落座,一边对也进了房间的陌悠然要求道:“门关上。”
陌悠然依言。
“坐。”接着,凤阙邀她落座,虽漫不经心的语调,却深藏不容置喙的霸道高调。
陌悠然懒得客气,直接走至他面前盘膝落座。眼馋他手边的一壶酒,便主动要求道:“七皇子,我想跟你讨口酒吃。”
“可以。”
凤阙递了一只酒盏过去,让她拿着,接着他为她斟酒。见她喝下,他忽然轻笑出声,对她洋洋得意道:“你手上这只酒盏其实是我方才用过的。”
“用过?”陌悠然诧异,见对方一脸狡黠之色,她瞬间平静下来,“无碍,我只为解渴,多谢七皇子的赠酒之恩。”
“你难道不怕我下毒吗?”凤阙为她添酒,脸上依旧洋溢着欢意。
“不怕。”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吗?”陌悠然反问。
凤阙脸一红,推她一下,嗫嚅道:“才不是。我只是对你这个人尚且满意,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的心交付给你了,所以你别自作多情,我很矜持的。”
“真正矜持的人绝对不会自我标榜自己是矜持的。”陌悠然托腮欣赏着他的反应,一边在心中暗暗赞叹。
这个男子当真有当祸水的资本,脸上的五官宛若天赐一般,完全挑不出错,若说唯一的错处,就是男性应有的棱角太少,他若扮作女人,定毫无违和感,因为他的美早已超越性别的界定,令他成为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可人儿。
“你在暗讽我?”凤阙立时不悦,由喜到怒的转换间,其眉眼间净是着人窒息的风韵,魅惑天成,却独有特色,丝毫不显女气。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陌悠然瞅着他说变脸就变脸的行径,竟觉得几分可爱。难道这就是美人的魅力?
“你就是在暗讽我。”凤阙忽又由怒转悲,花瓣般的嘴唇微微呶起,委屈状,变脸的速度忒快。
“好,我赔罪,赔罪。”陌悠然怕了他了,连忙服软,向他敬酒。
“这还差不多。”
凤阙立时露出笑脸,妖艳的容颜因他灿烂的笑容变得愈加夺目,受他感染,周围的空气中虚幻出几簇以妖冶闻名的曼珠沙华,争相绽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七皇子,你方才说皇宫内正乱着,能否给我一个解释?”陌悠然不欲多废话,趁势转回正题,脸色变得深沉难测。
“难道不是么?你们的新皇曾与三皇女是劲敌,今日是她的登基大典,明日她就该将你们这些同辈皇女一一册封为王臣(类似王爷),然后将你们派离帝都,各去各的封地。一旦如此,三皇女就再无机会翻身,就算她有意造反,日后也会被后人扣上王臣篡位的罪名,遗臭万年。所以我猜测她今夜肯定会奋力一搏,争取在一夜之间彻底颠覆新皇的政权,只有这样,她才可漂亮上位。”凤阙分析道,思路清楚,有据有理,令陌悠然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
“七皇子不愧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深谙宫中谋位之道。”陌悠然笑意渐冷,目中流露出戒备。
“你难道不是?”凤阙反问。
“有关我以前的传闻你难道没听说过么?”
凤阙仔细想了想,这才有了印象。
“哦!想起来了!你以前好像是个疯子……”察觉正主就在眼前,他连忙捂嘴掩饰,在陌悠然平静的目光下,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别怪我。”
“无碍,那人说的是事实。”陌悠然并不在意。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啊,一点不像曾经得过疯病的样子。”凤阙瞅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
“其实,我疯病还未全好。”
“怎么说?”凤阙不信。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骗你作甚?”她并未说谎,那锁命蛊还在体内,压制它的药她现在只得一粒,这个月过去,她若未能寻到第二株天心草,这蛊醒来作祟,她的好日子恐怕到头了。
“你……”凤阙开始摇摆不定,不知该不该信她的话。
“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万一选错了人,会痛苦一生的。”陌悠然苦笑。
凤阙登时冷哼一声,“你别想诓我,我自己有判断能力!”
“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刚才那个想寻死的男子是不是你安排的?”
凤阙立时心虚,眼珠子开始打转,“算是……”
“其实,我也是为他好,他那未婚妻根本不经考验,本来是想去迎亲的,结果好巧不巧在路上碰着了我,我玩心一起对她勾了勾手指,她立马弃了迎亲队伍追随我而来。然后我着人写了封信,送去那个男子家里,告知他只要登上青羽楼顶楼轻生,就会有权贵帮她找回他的未婚妻,结果他真的屁颠颠地来了,真傻。”
“那个权贵就是我么?”
“差不多。”
“送花的女孩是你派的?”
“怎么样?我亲自为你摘的鲜花你喜欢吗?”凤阙期待着她的夸赞。
陌悠然并不回答他,另外问出一句,“那个男子的未婚妻现在在哪?”
“你心里怎么老是装着别人,哄哄我不行么?”凤阙立时不开心了,撅着小嘴,像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你先告诉我,我再哄你。”
“就在这屋里。”凤阙打了个响指,里屋传出动静,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被一个黑衣男子押了出来,女子被五花大绑,而且被点了哑穴,根本发不出声来,押着她的黑衣男子是凤阙身边的暗卫。
凤阙懒懒地瞥了女子一眼,便瞧向黑衣男子吩咐了一句,“乌鸦,给她解穴。”
“是!”名唤乌鸦的暗卫当即解开女子的哑穴,女子才得以出声。
她一出声,便质问凤阙,却满口轻浮,“美人,明明是你先勾引的我,你为何绑我?快让你的人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一定好好疼你。”
“你瞅瞅这女人的嘴脸。”凤阙将她视若空气,只对陌悠然说道,一副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姿态。
“玩弄人心很好玩吗?”陌悠然白了他一眼,就站起身走向那个女子,一脚飞起,直接将她踹倒在地,然后将脚踩在她胸口的位置狠狠地碾着。
女子立时哀嚎出声,拼命求饶,“饶命,饶命,大人饶命,小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本殿只给你两条路。一,待会你见了你那位未婚夫,你必须将你此时的真实嘴脸全部暴露出来,让他对你彻底死心,然后你得立刻滚出帝都,再也别回来!这条路你若不选,那你现在就死罢!”
陌悠然语气冷然,好像地狱修罗,吓得她脚下的女子瑟瑟发抖,急忙道:“第一条,第一条,小的选第一条。”
陌悠然这才作罢,瞧向乌鸦,对他吩咐了一句,“带她下去见那个男子,如若她没按照本殿说的做,你就立刻杀了她。”
乌鸦迟疑,瞧向凤阙,见凤阙点头默认,他才对陌悠然应了声“是”,接着押着那个狼狈的女子离开了房间。
“你干嘛这样看我?”陌悠然回身,就见那个祸水般的妖孽正托腮望着她,眼中满是痴迷和崇拜,嘴角还挂着口水,好像在琢磨着如何将她拆吃入腹一般,她立时起一身鸡皮疙瘩。
“九皇女,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凤阙拼命朝她放电,弯弯的眼中满满笑意。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七皇子不必新奇。”陌悠然坐回原位,一脸淡然。
见男子手边有几碟点心,她双目一亮,伸手过去,想悄悄拿一块。却不料,还是被男子发现,手被他抓住。
“你有没有其他特殊的称谓?”凤阙将她的手紧紧拽住,一边问向她。
“你问这个做什么?”陌悠然拼命挣扎,却不料男子挺有力气,她索性放弃,任他欣赏她的手,好像她的手在他眼里是一件艺术品。
“我不想一直叫你‘九皇女’。”凤阙开始把玩她的手,从她的指根把玩到指尖,这种行为好不幼稚,但他做出来却意外可爱。这大概又是美人效应……
“你想玩到什么时候?”陌悠然无语地瞧着他。
“你快告诉我。”凤阙停了动作,语气执着。
“我封号隐玉,你直接叫我隐玉罢。”陌悠然蹙眉想了想,才道。
“有别人叫你这个称谓吗?”
见她被问住,凤阙立时不悦,“我不要这个,我要独一无二的。”
“我只有正名和隐玉两个名字,姑爷爷,你饶了我罢。”一个称谓罢了,陌悠然根本不在乎这种细节。
“‘九儿’有没有人叫过?”凤阙突发奇想,取了陌悠然在同辈皇女中的排位。
陌悠然摇摇头。一脸郁闷。
“那我以后叫你‘九儿’好了!”凤阙欣喜道。
“你开心就好。”陌悠然一脸麻木地敷衍着。
“对了,你以后也不准叫我‘七皇子’,难听死了。”
“那叫你什么?”
凤阙想了想,才道:“就叫‘阙’罢,这样,你我之间才能亲近些。”
“你……就这么喜欢我?”陌悠然再次提及他喜欢她这个话题,这次语气比之刚才愈加肯定。
凤阙端着酒盏的手轻轻一颤,抿唇沉默片刻,便又露出皓齿,轻快的笑声从他齿间溢出。
这次他不再扭捏,索性坦白,“是,我是喜欢你,我承认行了罢。”虽漫不经心的语调,但他偷偷瞅向陌悠然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紧张的情绪。
“昨夜宴会上北晋席间坐于范大人身边的那个侍人不会就是你罢?”
凤阙被问住,最终也只好点头,默认了她的话。
“整个宴会过程中,你一直在瞧我不是?”
凤阙再度点点头,一边嘀咕着,颇为怨念,“没想到你一直知道,却装作不知的模样,好狡猾。”
“你别多想,我也此时见着你本人后才有这猜测的。”
“我表现得很明显么?”凤阙摸摸自己的脸蛋,自言自语道,却不料一字不落地被陌悠然听了去。
“何止明显?你头发丝都在对我散发荷尔蒙的香气。”这句不知是否出于玩笑,此时的陌悠然看起来明显比刚才放松许多。
“鹤…耳盟是什么?江湖组织吗?”凤阙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人发情时身上会散发出的一种气息。”陌悠然头疼,含糊回答。
“九儿,如果我要嫁给你,你愿意娶吗?”
“啊?”
男子突如其来的认真将陌悠然吓得不轻,“你难道不想回北晋?”
“我过来就是为了与你和亲,回去做什么。”凤阙见她反应,很伤心。
“七皇……阙,你之前从未见过我,怎么就突然喜欢我了呢?虽然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我总觉得这不合理。若换做你,你一时半会也一定没办法接受罢。”陌悠然为难道。
其实,她也对这块香馍馍心动过,但心动归心动,该有的底线还是有的。
她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将一个相识不过两日的男子娶入府中,这对她曾经因为爱情而承诺要娶的那些男子都不公平。甚至也可以说她玩弄了自己,将自己所谓的坚持和清高全毁了个干净。
“你之前是从未见过我,但你又怎知我之前从未见过你呢?九儿,对自己有点自信好么?”凤阙霍然凑到她身边,挑起她下巴,欲往她唇上吻去,气氛莫名变得暧昧异常,琉璃珠光点点,陌悠然不知是受美色诱惑还是屋内熏香的影响,竟然没躲。
咚——
咚——
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洪亮的钟声,连续响了九下才停歇,一股悲壮的气息随着钟声弥漫在空气中。
陌悠然倏然推开凤阙,接着僵硬起身,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凤阙也不恼,颇为惋惜地用手指擦了擦自己还未来得及触及女子芳唇的唇瓣,魅惑撩人的嗓音萦绕着几分幸灾乐祸,“皇宫里怕是变天了。”
方才发出那钟声的源头正是皇宫内的长荣钟,鸣九下,代表帝薨,也就是说……萧浅鸢已经遇害。
“我该走了。”
陌悠然不再逗留,转身就走,凤阙未出声挽留,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本洋溢着笑意的眼里渐渐变得深沉,就如这寂寞微凉的夜色。
长荣钟鸣,整个帝都的人都能听到。因此,陌悠然一出青羽楼,就能感觉到街道上的气氛与方才的整个不一样了,紧张沉重的气息弥漫开来,令每一个人汗毛直立,瑟瑟发颤。有人遥遥望着皇宫的方向,目中净是迷惘以及惶恐不安,大多数人则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你说,方才那九声钟声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新帝薨了。”
“什么!她不是今日才登基?”
“是啊,才登基,屁股还未将皇位捂热,竟就被人揣了下去,可怜,真可怜。”
“谁做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三皇女殿下,除了她,你以为当今朝中还有哪位皇女殿下能与新皇对抗的。”
“也是。”
大致这样的对话,陌悠然听在耳中,面色凝重,心里五味杂陈。
终于回到皇宫,发现皇宫戒备森严,宫门外围了几重禁卫军。
往常宫门口的护卫一瞧见她这个人,就会自动对她放行,可此时她竟出示象征自己身份的令牌后才得以进宫,可见宫内局势有多紧张。
“九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我家殿下正找您呢。”她才到金銮殿前,有个侍人打扮的男子突然迎向她,手上提着一只灯笼。
陌悠然定睛一瞧,发现对方正是常跟在萧浅嫣身边伺候的侍人陨痣。
“三皇姐找本殿何事?”
“她在御书房,有话想找您谈。”陨痣恭敬回曰。
“本殿这就过去。”萧浅嫣想寻她,她又何尝不想寻这个女人。
“九殿下这边请。”
陨痣开始为她引路,路上,陌悠然问了个问题,“本殿刚才带出去的那些禁卫军有没有回来?”
“回来了,早回来了。”陨痣讪讪回道。
“那就好。”
之后,陌悠然再无言语,一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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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
╮(╯_╰)╭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