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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厉,狠辣,戾气,这是盛江北此刻眼神中传达出的信息,像是一头暴怒中的雄狮,有一种下一秒便会扑过去的错觉,只消一个眼神便让对手溃不成军。对面的男人仿佛见到传闻中的盛家老四,那个二十三岁便代替父亲坐镇盛氏集团,力挽狂澜,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整个公司从濒临破产的关头拉回正规,再次成为行业的龙头。
这样的男人一旦发怒,总是无力承担的。
“有什么要聊的,嗯?”盛江北重复,越到后面,声音更重,仿佛一击重锤。
对面的年轻男人身形晃了晃,又打了一个酒嗝,烂醉如泥,脑中一片混沌,唯一的一丝清明,让他明白这个男人不能惹,只是男人总有一股逞能的意气,挑衅道:“盛先生也看上了?要不一起?”
他不怀好意的笑,手指收紧,箍的苏安安不停的皱眉,更加用力的挣扎。
盛江北额角的青筋凸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上男人扣着苏安安的手臂,用力一扭,男人惨叫一声,不得不放开苏安安,盛江北没有松手,继续往同一个方向转了一圈,咔嚓一声,男人的手臂断了。
片刻功夫,男人已经抱着胳膊躺在地上惨叫,盛江北转了转手腕,稳住一侧东倒西歪的女孩,手臂一勾,将女孩收入怀中。
这里太过僻静,现场又是一阵盖过一阵的舞曲声,显然无人注意到这里,盛江北居高临下,冷笑一声:“陈老眼光独到,只是挑选继承人时似乎走了眼,挑了个酒囊饭袋。”
男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酒醒了大半,看清眼前的男人,隐约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嘴唇嗫嚅几下,额头冷汗直冒,被男人冷冽的目光扫过,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盛江北没再管地上的人,而是紧了紧怀里的女孩,带她来到二楼,他的房间。
这边的房间他很少用,一个月也住不了一晚,但老太太总想着给小孙子最好的,所以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床单被罩也是每周都会换,如今直接带着人进去,也没有太多尘土味。
苏安安越醉越迷糊,一股燥热从心口窝涌上四肢百骸,不停地在盛江北怀里扭动,男人稍不注意,她就能挣脱开。
盛江北被她折磨的眼角一跳一跳,尽量压低声音的问她:“你喝了什么?”
“嘿嘿,一杯石榴汁,还有一杯粉红色的果汁”
胡言乱语,一阵乱扭,浅粉色露肩礼服又下滑了几寸,胸口一时风光无限,盛江北眸色渐深,像是海底深处无尽的暗潮涌来,他脚下一个步子踏错,身体晃了一晃,眼睛撇开,看其他地方,脱下身上的外套和裹粽子一般裹着苏安安。他试图用其他东西扰乱自己的心绪,鼻息间是绵长持久的果香,夹杂着酒味。
原来喝了香槟,他皱了皱眉。
“age”低低的声音仿佛呢喃一般,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安安的柔软的耳后,耳廓迅速红了一圈,仰着头,眼眸中水光灿灿,歪着脑袋,意识混乱,打了一个嗝,一嘴的果香气,迷瞪着眼睛问他:“什么?”
她瞪着眼睛,表情清纯,无辜,这让盛江北想起幼年时期看过的一部动画电影,小鹿斑比。他停顿了一秒,才若无其事,不动声色的调开视线,轻咳一声:“咳!粉红香槟,你喝酒了。”
“没有,我没喝,是果汁。”
“是酒,香槟,没想到酒量这么差。”果香味不浓,大概一杯的量,盛江北思忖她这酒量,以后可得少喝酒。
他开门,一室黑暗,摸索着开灯,灯光瞬间洒满房间的每个角落,荧荧落落,盛江北眯着眼睛,扶着安安来到床边,将她安置好后折身打开所有窗户通气,随后进了卫生间。
再次出来时,盛江北手里握着一个白色毛巾,冒着热气,安安仰着脖子看他,明明二十出头的人了,这样看,仿佛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盛江北没见过她十六岁的样子,不过也大抵如此。他将毛巾盖在她脸上,被苏安安一把掀开,再盖上,再掀开,盛江北深吸一口气,口吻严厉:“不许再掀开,自己擦。”
苏安安不怕他,笑眯眯的,舔舔自己右侧的小尖牙,活泼可爱,依旧没动,只是手指探向他的下巴,被盛江北轻松躲开,她有些着急,急急地说:“我要摸……”
“不行.”
“就要摸,不给我摸我就叫人了,有没有人啊……有人……唔……”
后面的惊呼全部被盛江北宽大的手掌掩住,只剩下她呜呜的声音,她在耍酒疯了,手舞足蹈的。
盛江北冰凉的手掌贴着她滚烫的额头,双眸微微眯起,充满质疑:“真的醉了?不会是装的吧?”
苏安安继续傻乐:“呵呵……就要摸。”
理直气壮的让人生不起气,执着的让人拒绝不了,盛江北矮下身体,下巴微微抬起,凑到她面前,无奈:“摸吧。”
下巴的弧度流畅完美,一条美人沟横亘在中间,一层青色的胡茬,苏安安试着探出手碰了碰,比自己的下巴粗糙一些,冇啦啦的,她放心大胆的摸了一遍又一遍,柔软的手指一直流连在那条美人沟附近,她摸的开心,眼睛都眯起了,被摸的人身体渐渐紧绷,声音粗哑的问:“好了吗?”
“……”
没人回答,盛江北低头看去,苏安安已经歪着脖子靠在他肩头睡着了,睡的很熟,已经开始打起小鼾。
他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然后弯腰抱起她,轻轻地放进被窝,熄灯,安静的离开。
苏安安这一睡便是三个小时,楼下宾客尽散,热闹了一天的盛宅归于安静,除了盛淮南夫妇因为还有其他事情先行离去,其余几人均围在老寿星身边。
热闹了一天,盛老太太的精神依旧不错,坐在沙发里,和蔼的问盛江北:“今天有几家的姑娘都不错,像吴家大姑娘,中学老师,今年二十八岁,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贤妻良母,还有许家的姑娘年纪也合适,二十六,虽然年纪小了点,不过性格也挺好,文雅大方,白白净净,挺漂亮一姑娘。江北,你觉得这几个怎么样?”
盛江北长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听闻老太太嫌弃二十六岁的年纪太小,眉头一跳,耐着性子解释:“奶奶,人家姑娘或许有意中人,您不要太一厢情愿了。”
老太太不乐意了:“我孙子这么帅,这么优秀,看上她们其中一个,她们不得欢天喜地,还有不情愿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有些固执,在场的人默契般的不反驳。
简丹坐在边上,不停的扭头看楼梯的方向,于是,苏安安下楼时,她一眼便看到了,招手喊一声:“安安,你醒了?”
苏安安表情不太自然,还有些尴尬,楼下一堆陌生人,她就好像一只突兀闯进别人领地的小鹿,进退两难,尤其是一群人中,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玩笑一般的说道:“哟,这不就是让我们老四英雄救美的姑娘吗?”
这下,苏安安彻底挪不开步子了,最后还是简丹看不下去,拉着她下来,一面走,简丹一面介绍:“这是我的最好的朋友,安安,安安,这是盛黎的太奶奶。”
说完,她轻轻捅了捅安安的后腰,苏安安瞬间想起简丹的交代,老太太喜欢大方得体的姑娘,不要畏畏缩缩。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身体,微微弯了弯腰,目光毫不躲闪地撞进老人清明的眼睛,脆生生的说道:“太奶奶好,今天真是抱歉,我一不小心喝了一杯酒,打扰您了。”
老太太笑呵呵,悄悄打量了面前的姑娘一番,亭亭玉立,目光坦诚,她暗自思量,老四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让他亲自出手的姑娘大概在他心里有些不同,只是年纪太小了,没有定性,有些可惜,老太太打定主意,只要江北不开口,她也就不主动提起。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依旧是慈眉善目,又简单问了几句才放过她。
苏安安僵着腰坐在沙发上,舒了一口气,僵硬的四肢渐渐放松,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开始僵硬。
只听,简丹含笑的说:“咦,小叔和安安衣服的颜色一样,好像情侣装。”
盛江北手下敲击扶手的动作一顿,他只单着了一件衬衫,外套还在楼上,低头瞥了一眼衬衫的颜色,又瞄了一下安安裙子的颜色,他挑了一下眉,没说话。但他若有若无打量的样子让苏安安又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她刚刚醉酒了,醒来时记忆全部消失,只记得自己似乎发酒疯了,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只是,他们两人淡定,其他人却不然,简丹的一句话就好像一块石头投入水中,击起千层浪,难得有一个打趣盛江北的声音,大家都紧抓不放,七嘴八舌,尤其是盛淮西,他和盛江北年龄相仿,关系更亲近一些,打趣起来更不手软。
一会儿一个“该不是商量好的吧?嗯?老四,你自己说呢?”一会儿是“老四,你这么大年纪了还穿粉色,真是骚包。”“哎哎,你们都别说了,再说老四就要生气了,这脸比衬衫颜色更红了。”
“好了,淮西别再打趣江北了。”说话的是盛江北的父亲。
“你就别掺和孩子的事情了。”她旁边女人随声附和,轻轻巧巧的声音,长辈一样的口吻听在盛江北耳中仿佛魔音一般,他忽然站起来,朝老太太的告别:“奶奶,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老太太知道挽留无用,索性挥挥手让他回去。
盛江北没立刻走,而是立在原处,目光沉沉地盯着苏安安,苏安安不明所以,眼睛眨了眨,坐着没动,反倒是简丹反应快,提着安安站起来:“小叔,我和盛黎今晚不回去了,您就将安安顺带稍走吧。“话落,简丹用力一推,安安便被推出去,惯性滑了几步,被盛江北拦腰接住,“小心。”
苏安安站稳,他收回手。
两人一同出去,同色系的衣服,二十几厘米的身高差,男人高大挺拔,女人小鸟依人,远远望去,一对璧人,就连老太太都在惋惜,女孩年纪实在太小。
***
车子从车库滑出,一路稳稳地行驶在宽阔大道上,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树,灯影重重,车内一时寂静无比,盛江北的脸色隐晦不明,无法辨别喜怒,苏安安试图打破沉静,轻咳一声,嗓子清爽许多后才开口:“那个,我是不是喝醉了?”
“嗯。”
“我第一次喝醉,没发酒疯吧?”
“你说呢?”
“应该没有吧。”
“呵,不记得了?”
苏安安摇摇头,努力回忆,无果。
“那我帮帮你吧。”
话落,车子猛然停下,苏安安捏着安全带,惊呼一声,他陡然靠近,压迫性的气息靠近,苏安安呼吸错乱,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