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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广泽觉得怀中募然一空,三四月的风吹来,竟觉得有几分不适的冷凉。
他皱了下眉,转身向茶楼里走去。
顾珩瞄了眼那小乞儿般的人,再看了眼桑柔,也进了茶楼。
桑柔仍旧站在路边,瞪着眼前的人,气得胸口起伏。
那人在桑柔凶神恶煞的眼神下,将头埋得越来越低煎。
桑柔稍稍压了怒气,说:“有脸来找我们,怎么没脸抬头看我?”
那人犹豫好半晌,才缓缓将头抬起来,道:“柔姐姐……戒”
“别叫我!”
华栖走近一步,想要拉她的手,却见桑柔一手吊在胸前,问:“柔姐姐,你这是……”
桑柔低头瞥了眼这颇损自己英明神武形象的装扮,哼一声,说:“行为艺术。”
“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不是让你回家吗?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桑柔问,却不及她回答,就说,“桑怀音带你来的?”
华栖点头又摇头。
“她人呢?”
“怀音姐给我画了图,直了路线,我与她在章临就分开了。她说,我跟着她不安全。”
桑柔皱眉:“不安全?”
“嗯。好似有什么人在追她。怀音姐说不能让那个人发现她,不然很危险。”
桑柔瞬间了悟,眼中泛起佞笑:“嗯,确实是危险。你怀音姐欠了那人好大一笔钱,那人天涯海角追了她好几年。”
华栖眼睛瞪得大大的:“真的吗?”
桑柔煞有其事地点头:“非常大非常大的一笔钱。抵上一个国家半个国库。”
华栖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桑柔友好地伸出右手,给她托了托下巴。
“那……那怎么办?怀音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危险嘛……”桑柔瞥了她一眼,“就算她有危险,以你能力,又能怎样?”
华栖低下头。
“那你……这副模样出现,也是桑怀音给你出的主意?”
华栖摇头:“不是。半路上我的钱袋被偷了……所以……”
桑柔叹气:“就知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华栖咬咬牙,支吾了半晌,说:“柔姐姐,我能不能跟着你。”
“跟着我?”桑柔微愕,随即视线往茶楼里一瞥,明了,说,“还惦着叶广泽?”
“我没有!”华栖下意识快口反驳,抬头见桑柔目光精亮地盯着自己,微微低下头,嗫嚅,“我……没有。”
“脸都红成这样了,还没有,当你姐姐我眼瞎又智障?!”
华栖:“……”
桑柔说:“小栖,我亦是寄人篱下,受制于人,很多事情,并不能我说了算。若这是在章临,你留下没什么问题。我可以给你另辟一个地方,让你安住。但如今,我们行在途中,危机四伏,大事将起,我看我这副模样,桑怀音说得对,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料理不好,我更照顾不好你。”
华栖急得要哭出来般:“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很乖。”
桑柔看着她,无奈。
华栖上前抱着她右臂,说:“你们一路南下,必定要经过连川郡,到时候我就回家。只是在那之前,让我跟着你好吗。柔姐姐,我知你聪明,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桑柔垂眸凝思了好半晌,越想眉头拧得越高,看得华栖心若擂鼓,终于她还是点了下头:“随我来。”
华栖大喜。
两人先后进门去,于安静的角落隔间找到顾珩。
她朝众人行了礼,而后面向拈杯品茶的顾珩,开口:“公子……”
“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不用问我意见。”还未等她说完,顾珩便打断她,说道。
诶?桑柔微诧,这么容易?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珩,本来准备的满腹说辞,竟一点都没派上用场,心中隐隐有些遗憾。
顾珩瞥了她一眼,说:“还是……你希望我提点意见。”
“不不不不不用!”她连连摆手,又说,“公子的意见,桑柔自然是十分愿意听的。只是现下还是不要耽搁公子喝茶才好。”
又拽了拽身后的华栖:“还不快道谢。”
华栖本目光紧紧绞在叶广泽身上,被桑柔这么触不及防地一拽,竟就那么没用地身体一晃,脚下一扭,往地上扑去。
有人身形如电,及时扶住了华栖的身子。
华栖满心欢喜地抬头,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眸光顿暗。
成持将华栖放稳,又退到一旁,神情始终淡漠。
桑柔偷瞄了眼那头的叶广泽,他始终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寡淡模样。
华栖声音微弱地向顾珩道了谢。
那边小二陆陆续续端上来一些小食,满桌缤纷,好不诱人。却注定没有桑柔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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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心堵地说:“公子,小栖她一身邋遢,我可否先行带她回去洗漱欢喜,不然这样跟在公子身后,有损公子形象。”
顾珩却说:“你跟着走了一路想必也是饿了渴了……”
桑柔眸光一亮。
顾珩继续道:“叫小二给你倒杯白开水,喝了再回去吧。”
桑柔胸口一塞,她伸手捂着,咬着牙说:“不必了。驿站里也有。多、谢、公、子、好、意!”
拎着华栖愤步往外走去。
待两人走远些,李瑞行忍不住低笑出声,说:“瑞行算是有点明白,公子为何非要将她带在身边了。有这样一个人伴着漫漫长途,添了不少乐趣呀。”
顾珩不置可否。
桑柔出了茶楼,正好有一拨人进了门去。
桑柔脚步忽然顿住,身后华栖始料未及,猛地撞了上去,直接将桑柔撞下了台阶。所幸桑柔反应还算敏捷,堪堪稳住身子。
“呀……柔姐……”华栖急忙跑上前来,刚欲道歉关切,被桑柔一个冷若寒冰的眼神给瞪得噎住了话。
桑柔给了华栖一个冷眼之后,又急急往回跑,对着方才进去的那群人喊了声:“穆缜!”
并无回应。
“柔姐姐,怎么了?”华栖跟上来,问。
桑柔眸光暗了几分,说:“没事。以为自己看到了熟人,应该是认错了。”说完转身出了茶楼。
茶楼里,一男子从一隔间里现出身来,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眼色幽沉,却不过片刻,又恢复沉寂,朝着茶楼犄角处走去……
***
夜风轻拂,月华如霜。无云,寥星。
墙外未知名的花散发淡淡清香,在清风携裹下翻墙而入。院内杂植的草木枝叶浓绿葱郁,暗夜中,浓墨浸染般融入夜色。地上影影绰绰,白一点黑一簇,零落安静。
院墙下临时搭建的小戏台上,一女子红裙艳冶,眉目流光,朱唇张翕,叩珠敲玉般的玲珑嗓音唱着:
“遥记旧时初相逢,细水几呢哝。花下共碎语,话尽人间不醒梦。如今花落零离,人落伶仃,鬓角已星星……岁月不忍频回顾,忆当年,风月夜,正情浓……”
岁月不忍频回顾,忆当年,风月夜,正情浓……
镇上乡吏早知太子南行,一直掐算着时日等他们到来,吩咐了人下去注意着。但顾珩有意微服,不想声张,来到此处也没有通知官府,入住驿站,报的是钟铖的名。今日茶楼中,有人见这几人器宇不凡,便暗暗通告了官府。乡吏没见过顾珩,却知三郡司空李瑞行,而李瑞行对顾珩等人举止恭敬,稍一想,便可猜得顾珩等人身份。在得知明日他们就要走,特地请来了在当地颇有名气的歌姬前来献唱送行。
歌姬嗓音一绝,珠圆玉润,晓莺之音,只不过曲曲含秋声,令闻者心中不禁戚然。
华栖站在桑柔身后,才唱了没多久,桑柔就隐隐听到抽泣声。
桑柔本听得心头沉重,这时见她哭得夸张,反而觉得几分好笑。
“你哭什么?”她笑着问。
“相爱不得相守,世事无情,各自天涯。听着好难过……”
桑柔给她递了绢子,说:“戏言而已,何须当真。”
“这还只是戏言。若真发生在生活中,该多伤心。”
“有什么好难过的?不懂珍惜,不懂争取,不懂忍耐,一切不过咎由自取。”
“柔姐姐,你总是懂得这般多。世间可会有什么人有什么事让你难过的呢?”
她无心之问,却一下子击中桑柔心中伤处。
桑柔脸稍一偏转,隐入花树阴影下,让人看不清她神情,只听得她难辨情绪的声音缓缓道:“怎么会没有难过呢。世间无可奈何那么多,一个人的力量那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