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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算心底再不情愿,也还是扛起了莫氏这个重担,在众人非议里接手了莫氏。
不顾外界的那些议论的声音,也不顾莫氏股东的联合排斥,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在莫氏站住了脚,对于那些半真半假的传言也从未解释过。
他没日没夜的把时间和精力都投入进去……
因为知道,莫君天很在乎,所以,他把个人的情绪全都丢至一边,全心全力的为着莫氏,尽了他的全力。
因为在乎,所以在知道江静初腹中怀着的是莫君天的孩子,他才会费心费力的保护,最后不惜伤害自己深爱的女人,而也要保持着他最后的血脉。
情义与爱情之间,在那一刻,他选择了情义。
他总是一遍遍的提醒自己,欺骗着自己说那是因为他欠了莫君天的一条命,所以,他才会做这些。
可是他心底很清楚,他会做这一切,欠一条命也只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其实是不敢承认,他有多珍惜和在乎这个哥哥,有多后悔他没有在他生前的时候,叫他一声哥哥。
他明明知道,莫君天有多希望他承认他这个哥哥的存在,就连最后他说他是他弟弟,他看着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着太多的希翼,希望,他可以开口叫他一声哥……
可最终,他的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明明已到了嘴边,可却怎么也无法从嘴里喊出来……
那个之于他,太陌生的字眼。
在看着莫君天没有血色的脸推进太平间,那扇门关上的时候,像是直接撞在他的心口,疼的让他窒息。
转身离开医院,那让他觉得窒息的地方,眼前浮现的都是莫君天对他的好。
瓢泼大雨,雨水淋湿了他的脸,面无表情走在大街上的他,嘴里尝到的是咸涩味,不敢承认的是,他的难过,他的内疚,他的不舍,他所有的复杂情绪,都借着雨水,肆意的从眼眶里涌出来。
对莫君天,他背负了太重的枷锁,这枷锁来源于在乎。如果不在乎,就算他为了他丢了性命,他也不会承受那样重的心理压力。
因为在乎,所以,当凤邪提出这样一种假设性可能时,他已下意识的排斥。
凤邪的那一个假设的可能,像是把心底最纯净的那一片给浸染,会再次染成一片黑,他下意识的抗拒排斥,不愿意去想……
他可以接受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莫泓的手,除了提供一颗米青子之外,他们之间并没有其他关系,更加不存在所谓的父子情。
莫泓不希望他出生在这个世上,就算母亲没有亲口对他说过,但他心底也很清楚。
他记事早,早熟,比普通的小朋友要聪明,也更加敏感。
所以,他很早就从母亲常常异于常人的行径察觉到,母亲过的很小心翼翼,她所有的行径都说明,她提心吊胆很怕被人发现。
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已经开始在他耳边叮咛,她不希望他出人头地,不需要他大富大贵,只想他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娶妻生子过完一生就好。
所以,她不像其他父母一样,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成绩优异,能够考一所好的大学,能够有个好的未来。
她并不是不让他读书,她会让他读书,可是却不允许他成绩优异。
她总是不停的叮咛他,普普通通就好,最初的时候,他还以为母亲不想他压力过大,才会这样叮咛他。
他学习能力强,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回家要温习,要做许多的习题。
他每每都是在课堂上听一听,便已经全部都懂了。也不会去问老师问题,老师布置的作业太简单,有时候,家里的家务活太多,他忙完太累便会直接忘记去做。
他不做作业,母亲也从来不会去追问,不会提醒,更加不会像其他父母一样赶着他去做作业。
他忘记做第二天总是会被老师罚,甚至会母亲请到学校,母亲会在老师面前说着回家会好好管教之类的,但回家之后,母亲都会只字不提。
也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不好好学习,会挨揍,会被训被骂,母亲从来不会因为这些打他骂他。
之后,他觉得那些作业不会影响到他的成绩,也不会影响到他课堂上的听讲,便把那些时间省下来帮母亲做家务,帮母亲打理田地,母亲也从未说什么。
老师叫了母亲去了学校几次,可母亲每次态度都很好,一副会配合学校管教,但收到的成果是他却从未有改进过,作业还是依然不交。
他自然的被列为坏学生那一类,老师渐渐的不再找母亲,把他放在了教室的最后面,成了放养的那一类。
他课堂上也不像一些调皮的坏学生一样会捣蛋,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后面,做着自己的事情,老师也就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的。
直到学校的期中考试……
他如所有老师所想的一样,早早就交了卷。那些题目之于他来说真的太简单,卷子拿到手上,很快就写完。
第二场考的是数学,更是简单,他感觉得到老师一直站在他身边,他也没在意,直接帮完题,想着家里还有事情要他做,交了卷就离开了学校。
他会考的很好,他很清楚。所以当分数下来的时候,他自然是满分,一跃成为全年级第一名。
他感觉得到在宣布他分数的时候,同学们都在看他。
可他并不在意,也没心思去管,满心的雀跃是回家,母亲知道他满分全年级第一的时候,会高兴。
只是他没想到,回到家没有他想象中的夸奖和自豪的表情,而是拿着藤条等着他的母亲……
他站在门内,没躲没闪的任母亲的藤条打在他身上,身上穿的校服很薄,每一下都很疼。
母亲边打他边骂他一边的骂:“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妈***话?”
那一刻,他看着母亲双眼含泪,每打他一下,就抹一下眼泪,声音越说越哽咽,打的力道也是越来越轻。
他终于明白,母亲之前说的,让他普通平凡,是真的希望他很普通平凡,她不要他成绩优异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并不是因为怕他压力大。
“妈,我以后不会再考第一了。”
他半晌才从嘴里冷静的说出一句话,这一句话直接让打着他的母亲停下,伸出双臂弯身抱住到她上方的他。紧紧的搂住,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他回抱母亲,在她怀里重复了一句:“妈,我不会再考出好成绩了,再也不会了!”
他的话让母亲把他抱的更紧,他清楚的感觉到母亲的眼泪湿了他的头发。
期末的时候,他直接从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一。老师找他谈话,他只是一句,题不会。
之后,老师也曾试过,但只要有考试,他不是倒数,就是中间的位置,但从未超过前二十……
如果说从小只是敏感的察觉到,父亲这个话题是个禁忌,渐渐长大后他更加清楚,他与别人的不同之处是在哪里。
他不清楚他的户口是怎么处理的,母亲也从未提过。但他知道,母亲未婚,母亲的户口本上依然是未婚。
他是非婚生子……
他不知道究竟是一个样的男人会让母亲又爱又恨又怕,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情感会让她选择把他留下来……
他知道,母亲不希望他太优秀是不想他太出众引起别人的注意力,母亲在神智清醒的时候会和他说希望他平平安安,但在神智不清的时候,总会抱着他躲在门后,嘴里总嚷着,她会保护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母亲不希望他太优秀是不想他太出众引起别人的注意力,不让别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如果不是母亲病越来越重,如果不是他想医治母亲,他也不会选择违背母亲的意愿而选择娱乐圈,这个来钱最快的地方……
真正确定他的存在是不受欢迎是莫君天找上他之后,一次他找他的时候,他的母亲也跟了过来,在看到他的时候,已控制不住情绪的对着他撕吼:“你这个贱种怎么还活着,那个贱人呢?贱人……”
“妈!”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莫君天已冷声打断了他母亲的话。那还是第一次,他在莫君天的脸上看到了冷色。
挡在他和他母亲之间,语气严肃的说道:“妈,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司爵他是我的弟弟。”你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论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权利指责你们的对错,但我想告诉你,司爵我是认定了。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儿子,就别让我再听到那个字用在司爵身上!否则,别怪我不再回莫家!我不能强求你待司爵如同待我一样,但最起码,别让我听到诋毁的字眼从我的母亲口说出来,去伤害我在乎的弟弟。妈,他是我的弟弟,他的身体里和我同样流着莫家的血,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他的一番话落音时,他清楚看到站在他对面的他母亲一脸震惊受伤的看着他。
“你……你……君天你竟然为了这个……”
看着莫君天绷的严肃的脸,贱种两个字怎么也无法从口中吐出。
“老刘,送夫人回去。”
他的一句话就是命令,老刘闻声立刻下车,拉开后车座的门请莫夫人上车。
莫君天依然站在他面前,镜片下的双眸静静的看着莫夫人,直到莫夫人红着眼眶弯身上了车,车门关上,车开离,莫君天目送车离开,好几秒才把视线转向他。
“司爵,我为我母亲刚刚过激的言辞向你道歉。”
转身时,莫君天诚恳的看着他。莫司爵看着站在面前的莫君天,镜片下的眸子好似也红了,只是被镜片挡住了许多。
莫司爵没有忽略刚刚莫君天看着他母亲车离开方向,当时他绷紧的后背,在转身的瞬间,明显的敛去了他伤了他母亲而造成心底难受的情绪,装作无事的在他面前,为他母亲向他道歉。
“真觉得歉意,那也应该是说话的人道歉。”
莫司爵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直接装的不为所动的转身离开……
那时候的他也曾想过,也许只是莫夫人容不得母亲和他……
直到第一次见到莫泓……
当天晚上,他便见到了莫泓,站在他面前,让他向他夫人道歉的莫泓。
从莫泓看他的眼神和他说的话,莫司爵明白,他的存在在莫泓眼中,是根本就不该的存在。
一个根本就不希望他来到这世上的男人,不管做出怎样泯灭人性的事情,他都可以让自己接受……
没有感情,就没有所谓过多的情绪起伏……
可莫君天……
他,不一样……
莫司爵伸手从一边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角,夜色里,打火机好几次才吐出幽蓝的火焰。
打火机紧捏在掌心,棱角深深刺进皮肉中。
莫司爵目光依然看着远方,一连吸了几口后才慢慢吐出烟圈。
故意……的么……
莫司爵双眼慢慢阖上,把眼底深处难掩的痛楚隐藏在眼底最深处……
疼痛像是病毒,扩散极快的随着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着,最后都汇聚在心口的位置,膨胀,发酵,痛感越来越清晰……
面前的一点光亮在阖上双眼的那刻,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里。
时间仿佛倒回了那天的大雨里,被蒙上双眼的他站在草地上,眼前同样一片黑暗。
风雨里双眼无法视物,听觉更是敏锐,他听着脚步声不疾不徐的向他走过来。
伴着炸雷声,他听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动作利落的开保险,枪对准他,扣动扳机,没有一点犹豫,对着他心脏的位置……
砰……
莫司爵阖上的双眼突然睁开……
不可能!
莫司爵走进凌墨北的住处,看着凌墨北身上穿着黑衬衫,一手端着一杯酒,一手夹着一支烟背对着他。
在身后的桌上,还摆着一支装着酒的酒杯。
莫司爵上前,端起酒杯提步走向凌墨北。
“去找莫泓?”
凌墨北目光转向莫司爵,仰头喝了一口酒,低声开口。
“暂时不用,我还需要先回柏城证实一件事情。”
莫司爵从凌墨北手中接过烟,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
凌墨北唇角微不可闻的勾了勾,未问是什么事,心知肚明。
两人静静的站着,莫司爵的目光看着远方,感情让他不愿意相信,但理性却无法忽略凤邪说的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