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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放和邱冰雅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过去多年,齐放没在贺兰锦砚面前讲过邱冰雅一句坏话。他这样的男人,总是不太习惯在兄弟面前讲女人是非。
只是邱冰雅和叶初航订婚那天,他淡淡说起儿时往事,并总结:从小事看人品。
也是在那天,贺兰锦砚感觉不可思议,在他眼中的邱冰雅,是个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女孩,怎么会要一只猫的命?
邱冰雅的人品,就是这么一年一年显现出来。无论她掩饰得多好,终究无法以石充玉,暴露无遗。在贺兰锦砚眼里,这个女人已然变成一颗他实施报复的棋子。
贺兰锦砚要捧她上天,然后再将她狠狠摔在地上。他必将邱家踩在脚下,方能舒缓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戾气。
只是,当布卡变得一天比一天重要的时候,他竟然连拿邱冰雅当一颗棋子的兴趣都没了。
齐放不再谈起那只猫,悲伤的事,他一向不愿挂在嘴上。
他的目光也追随着布卡奔跑的身影,眸底莫名浮起一丝疑惑:“锦砚,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布卡。”一转头,对上贺兰锦砚故作凶狠的眼神,哑然失笑,举起双手:“行,当我没说。”
贺兰锦砚没绷住,也浅浅淡淡笑了:“齐放,你记得三年前沐岛的海啸吗?”
“有过那种经历,你觉得这一辈子能忘得掉?”齐放揉了揉眉心:“看来,你藏得很深。你早已经想起,布卡就是那个跪在沙滩上哭的女孩。”
“我起初并没真的想起来,是有一次,她跟我提起海啸。我才去查她的档案资料,发现她是沐生族。”是那一头小毛卷让他记起,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在沙滩上哭得死去活来。
那天,贺兰锦砚无意中救了一个名叫谜娜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也是一脑袋小毛卷儿……就是那个小姑娘改变了贺兰家族的命运。
那天,他其实在海滩上看见了布卡。他当然不知道她叫布卡,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向她走过去……而那时,一群人围住布卡,他没来得及上前安慰她半分。
贺兰锦砚是个从不跟女孩搭讪的人,但那天面对巨大灾难,面对死了亲人的女孩,曾生出过强烈的恻隐之心。
只可惜,他们擦肩而过,错过了人生中认识的第一次机会。
三年后,他成了她生命里第一个男人。而她,其实也是他生命里第一个女人。这样的缘份,他该放手吗?这是上天的安排吧?他们不再擦肩而过。
不再擦肩而过,又能如何?不是早就有了人生规划吗?贺兰锦砚的心头极度沉重。
齐放当时也在海啸现场,只是离布卡稍远些。因为贺兰锦砚正在应付小谜娜的父母,所以齐放曾有更多时间,将注意力放在跪倒沙滩哭泣的布卡身上。
在贺兰锦砚胃出血出院那天,他和布卡双双现身,齐放便一直盯着布卡,总觉得这个女孩在哪里见过。
原来,她果真就是三年前那个女孩。
当布卡带着阿沐达走过来的时候,两姐弟的眼睛都红红的,像两只小兔子。
布卡喃喃地说:“谢谢……”
阿沐达也乖巧地说:“谢谢。”
几个人都沉默着,贺兰锦砚伸手揉了揉布卡的脑袋,又揉了揉阿沐达的脑袋。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情愫从心底慢慢升起,仿佛是想要给这两个孩子一个家,教育好阿沐达,让他变得强大,优秀。
布卡迟疑了一下,很怕惹贺兰锦砚不高兴,瞄一眼,还是说了:“少主,齐放哥哥,一会儿……我想去海港旅馆拿行李……”
贺兰锦砚想也不想:“我们陪你去拿就是了。”
“呃……不是的,”布卡艰难地吸一口气:“我们有几个族人也到了海港,大家说要聚聚。”族人本就剩得不多了,总共才七个,这是一件忧伤的事。
贺兰锦砚却想岔了,并且记忆力超好,扬眉,瞪眼,很是鬼火:“没了阿吉烈,还有一个多普巴是不是?”
一提多普巴,本来就哭红眼睛的阿沐达,哇一声又哭起来:“多普巴也不在啦……呜呜呜呜……”
布卡叹口气,垂下眼睑,蹲下哄阿沐达,替他擦眼泪:“不要哭啦,汪汪的多普巴早就投胎转世变成人啦,懂吧?”
什么叫汪汪的多普巴?什么又叫变成人?贺兰少主这醋吃得也是醉了。他嘴角抽搐一下,看见齐放极力隐忍着笑意,脸面顿时有些绷不住:“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送你们去海港还不行吗?”
见鬼了!意思是,汪汪的多普巴……是条狗?靠!贺兰少主的优雅范儿在心里早搞没了。但总结一下,还是觉得是布卡不对,男人太多,才造成他的误会。
贺兰锦砚念着这是春节,便赶紧让齐放开着飞机飞C城了。他自己留下来当司机,从M市开车送布卡姐弟去沐岛海港。
沐岛海港早已没了几年前的繁荣,几乎所有大型宾馆全都撤离。连旅馆都只有几家很小的,还在经营着。而经营者也全都是附近的居民,天大地大,不知道去哪里,便在那里留下了。
政府几次派人来劝,说那一片地壳运动相当频繁,指不定哪时候又会来一场地震。不过,还是有很少的人留下,居住在海港,接待一些偶尔来这里看看海啸遗址的游客。
贺兰锦砚要了一间最好的房,其实也不过是房间里多一个几年都不开的空调,一个几乎没什么频道可看的电视机。
海边很潮湿,被褥与床单都散发着一种很久没用发霉的味道。
布卡想起东方明珠总统套房是何等奢华璀璨,再对比这里,不由得心里升起一丝愧疚:“锦砚,你真的不需要管我们了……”
“我不管你,你就在荒岛上喂狼了。”贺兰锦砚凶凶的,眸底却再也不是初见时的冷漠。他看着她的时候,柔情浅溢。
布卡将被子抱开放在椅子上,重新把床单整理一次,才开了电热毯,整齐铺上被子:“先去湿,把床烘得干燥些,晚上才能睡好。”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忙碌的俏丽身影,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