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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皇后一听,当下便道:“姨母放心,只要姨母助我和溢儿成事,我自然一切都听从姨母的安排,并且配合姨母的。”
有了萧皇后这话,齐老太太也就放心了,就听她开口切入正题,道:“娘娘是知道的,四殿下如想争得太子之位,唯一的障碍就是宁王。而只要让宁王被皇上立为太子的可能性除掉,接下来,也就只有咱们四殿下有得立太子的资格了。而到了那时候,皇上圣心独断,立四殿下为太子,娘娘才算是得偿所愿了。”
“姨母这话说得是,”萧皇后却没有那么乐观,话中有了几分发愁,“这些我也是知道的。但皇上极爱宁王,几乎可以说,宁王自出生起就得了皇上全心的看重和爱宠,要想除掉宁王被立太子的可能性,谈何容易呢?而且,就算没了宁王,皇上也未必会肯立溢儿为太子啊。在这些个皇子里头,皇上除了宁王,也并没有因为溢儿是嫡出而对溢儿多几分看重的。”
对于这一点,萧皇后还是看得非常清楚的。
齐老太太微微一笑,道:“娘娘,老身今日所说之大计,就是为了改变这个情形的。一旦老身的计划事发,事情就会按照老身所预料的那样发展,只要皇后娘娘配合老身,除掉宁王被立太子的可能性易如反掌,等到没了宁王这个威胁,接下来,就只需要改变皇上的心意,让皇上立四殿下为太子就可以了。其实,娘娘是有所不知的,只要皇上不再有立宁王为太子的心思,他对于立谁为太子,是根本毫不在意的。”
对于齐老太太的话,萧皇后是满心的疑问不能解,她正要开口询问时,却见齐老太太对自己摆了摆手,紧接着,就听齐老太太道:“娘娘勿怪老身唐突。其实,只要娘娘静心听老身慢慢说来,等老身说完这个故事和老身的计划,娘娘自然就会明白老身的意思了。”
萧皇后也知道,若要齐老太太一个个的解答她的疑问,只怕一两个时辰都说不完的,而看齐老太太这个样子,应当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于是就真的打算闭口不言,对齐老太太笑道:“好,我听姨母的,您说吧。”
齐老太太就将旧年往事像曾经对着凌鼎那样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计划与打算也细细的与萧皇后说了一遍。
饶是萧皇后自诩从容镇定,也不免被齐老太太话中所说旧事给震撼到了。但她到底为后宫之主这么些年了,即便是震撼,也不过一会儿就缓过神来了,自己细细的在脑中将齐老太太所说之旧事和她所言的计划过了一遍,觉得此事胜算还是极大的,而且,齐老太太的计划可称得上是天衣无缝,想来,谅宁王权势滔天,此番事发,也终究是要落了下乘去了<span class="url"></span>!
再想起齐老太太的故事中,宁王原来是那样的出身,他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萧皇后心头不禁掠过阵阵快意,先前她那么替溢儿羡慕宁王的出身,羡慕宁王和他母亲能得皇上的恩宠数年,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们母子的恩宠是这般来的!真是想起来就觉得让人不齿,让人笑话!
萧皇后此时此刻,被齐老太太的计划勾得重新燃起了希望,就听她问道:“姨母方才所说的那位秦姑娘,她已经入京了吗?”
齐老太太点头道:“是,秦嫣儿已经入京了。如今,她就住在秦家老宅里。老身吩咐过她了,在皇上万寿节前,要低调行事,不可抛头露面,她自己也知晓利害,不会坏了大事的。”
萧皇后闻言,沉吟片刻后道:“方才姨母所提的计划,我觉得很好。可以照着姨母所言的去办。皇上为了安抚我和溢儿,已说了今年的万寿节宴席让我来承办,这倒是为姨母的计划提供了方便。我可以毫不费力的安排秦姑娘进宫赴宴,只是,不知秦姑娘的身份姨母打算如何安排呢?”
齐老太太笑道:“秦嫣儿跟着我入宫,就扮作我的侍女好了。这样一来,也好解释她罪臣之后的身份。而且,日后也方便解释,若是问起来,娘娘也只管不答,我自有我的说法。只是寿宴上献舞之事,还得由娘娘安排。”
“这样也好,她的身份越是低调越好,等当夜入宫后,我就安排秦姑娘单独待在一处,不叫她在人前出现,等到凌姑娘献舞之时,再叫她出来同凌姑娘一起跳,”
萧皇后抿唇道,“还有就是,这宴客名单和表演名单上,都不能有秦姑娘的名字,也不能让宁王和宁王妃发现。如此一来,只要秦姑娘顺利在皇上跟前出现,皇上看见秦姑娘后,必然就会如姨母所说的那样,把宁王抛之脑后了。”
“只是,不知这秦姑娘年方几何啊?不瞒姨母,我倒是有些担心,这秦姑娘一朝得势,成了皇上宠妃之后,会不会不听姨母与我的话,到时反咬我们一口呢?”
“秦嫣儿今年十五了,”
齐老太太笑道,“娘娘的担心,老身完全能够理解。不过,娘娘可以不必担心的。这秦姑娘虽然年纪小,但她母亲生她时难产,母女两个都吃了不少亏,再加上怀她的时候没有什么好东西吃,她天生身子弱,后来几岁时遇到了老身,老身将她带回去好生养着,如今看着和常人无异,但这葵水仍然不正常,大夫说了,她此生极难有孕的。娘娘若是还有顾虑,可以等她入宫得了皇上圣宠后,悄悄的给她一碗药喝,也不必告诉她,只管绝了她的生育就是了。”
“在老身和她的协议里,她都听老身的,毕竟她家里只有她和她婶婶两个人了,若不听老身的,她也活不下去。这个秦嫣儿,最是怕死了,眼前既然有这一场泼天富贵等着她,不生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还能做皇上的宠妃呢?再说了,秦嫣儿无娘家扶持,娘娘是她在宫中唯一的靠山,她又怎敢对娘娘和四殿下不敬呢?娘娘只管放宽心就是了。”
言罢,顿了顿,齐老太太又笑道,“其实,老身还是觉得让秦嫣儿能生比较好。若她有了儿子,局势会对娘娘更加有利的。”
看萧皇后满是不解的神情,齐老太太忙对着萧皇后如此这般解释一番,萧皇后这才恍悟,忙道:“还是姨母见识深远,我竟没有想到这一层。这样说来,那也不必急于一时了,待秦姑娘入了宫,先等她得了皇上的恩宠再说吧。”
她们在这里说得再热乎也没有用,萧皇后心里明白得很,如今的一切还只是齐老太太的计划和猜测罢了,真正的情况是怎样的,只有等事情发生之后才能知道。也只有那个时候,等秦姑娘真的见了皇上的面,萧皇后才能知道,这个被姨母如此寄予厚望的忻娘,究竟能不能助她和溢儿翻盘!
萧皇后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问姨母。只是若我话中有所冒犯,或者姨母不愿回答的话,也可以选择不作答,当然了,这绝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计划的。只是我心中有疑惑,想问个清楚罢了。”
齐老太太微微笑道:“娘娘若有疑问,但说无妨。我只要是知道的,定会告知娘娘。”
萧皇后也不客气,直接就问道:“按理说,宁王妃也是府上嫁出去的,她的身份虽比不上嫡秀,但也是府上的侧妃之女了。若不将此事公开,宁王得立太子,府上的荣耀不会减少半分,姨母何至于要如此不遗余力的助我呢?姨母这样费心耗神,仅仅只是因为姨母与我母亲交好吗?”
无怪萧皇后多疑,身处于她这个位置,若是不多疑所思,那也是不行的。更何况,她的这个疑惑是理所当然的,放在任何人眼里都会觉得奇怪,就连齐老太太自己的亲儿子和儿媳都不理解她,更不必说萧皇后了。
对于萧皇后的疑问,齐老太太坦然答道:“当然不仅仅因为我与国公夫人交好,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是,我疼爱我的孙女,既然将来她要嫁的人是四殿下,我自然是要尽我所能让四殿下得偿所愿的,因为,只有四殿下好了,我的孙女才能幸福。再有就是我未出嫁时的一些旧事了。关于这个事,国公夫人想来是最为清楚的,娘娘可以去问问国公夫人就知道了。反正我只要是能让太后不顺心的事情,我都是一定要去做的。这事一旦发出,太后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宁王闹起来,我们只管看戏也就是了,太后不舒坦,我就舒坦了!”
齐老太太不欲说得太多,及时止装头,“当然了,这也只是我与太后的私人恩怨。娘娘若有兴趣,问国公夫人就是了,这里倒是不便多说的。还请娘娘见谅。”
她跟高太后的私人恩怨,要追溯到两个人都未出嫁之前。
那时候,还是先帝宣宗在世的时候。
宣宗在位时,大齐尚武之风比现在更胜,虽然宣宗提倡文武并济,但是早年他年纪泄没有亲政的时候,大齐的武官比文官要厉害得多了,因为战事频仍,不论是将军还是兵士,甚至就连军中一个小小的百夫长,都敢蔑视朝廷翰林院里的那些文官们。
文武官员们也因为这样的地位不平等而泾渭分明,几乎下朝之后没有任何的来往,在朝堂之上,若非顾全大局者,相互之间也是多有龃龉,甚少有相处和睦者。因为这样的原因,文官清流官员家中的儿女们自然不会跟武官粗莽官员家中的儿女们有什么来往的。
就连一品军候府的儿女和内阁中枢的那些阁老们的儿女也没有任何的来往。高太后出身内阁首辅高阁老,是府里嫡出的秀,真正书香门第出来的高门淑女,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的,尤其软舞是跳得极为出众的,在京中名气很大。
齐老太太出身永安侯府,永安侯府是一品军候府,那会儿的永安侯府上从来不注重什么琴棋书画,想来只要求能读书会认字就好了,齐老太太十几岁的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纠集一批将军府或者军候府上的秀们出外纵马射猎。因为她出身高,一身骑术超凡脱俗,人又生得极其好看,每日都神采飞扬的,所以,她就跟辅国公府上的嫡女薛氏成了那些武人女儿的领头。
每日就像男子一般,肆意潇洒的活着,那会儿军候地位高,也从来没有人敢说这些秀们的不是<span class="url"></span>。
那会儿的二公四侯府里,倒也不是只有齐老太太和薛氏最为出众,但就是她二人最为出彩了,尤其让人影响深刻的就是齐老太太了。那会儿甚至还有传言说孝戊太后想在宣宗成年之后,选齐老太太做宣宗的皇后,然后大婚后,宣宗就可以亲政了。
而且,等到齐老太太十五岁的时候,孝戊太后也确实召见了她,也确实让她同宣宗见了面。那时候,齐老太太还以为,这个皇后之位,非自己莫属了。不只是她,当时的永安侯府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中途突然跑出个高氏来!同她一样,高氏是文官圈子里的最高领袖者,在当时,那些高门淑女们,个个都喜欢跟高氏结交,而且,就在孝戊太后的寿宴上,高氏一舞太平乐,竟让宣宗一见倾心,执意要娶高氏做皇后!
就这样,本属于她的皇后之位被高氏夺去,而她呢!却在宣宗大婚不久之后,被孝戊太后下懿旨赐婚,远嫁去了云南,这一去就是四十多年!这样的夺位之辱,她岂能不恨?
看齐老太太眼中闪过恨意,萧皇后识趣的没有多问,便又说了几句闲话,等齐老太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就听齐老太太问她道:“娘娘,先前入宫时,老身心中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娘娘了,只是老身当时尚没有与娘娘坦诚相待,也没有告知娘娘老身的计划与安排,再加上孙女在身边,老身就没有明言。如今,也到了该说的时候了。只是,事关四殿下,老身若是说得话不中听,娘娘就请止住老身,老身便不会再说了。这样一来,也不会让娘娘不高兴了。”
萧皇后因为自己母亲的耳提面命,还是很敬重齐老太太的,闻言忙道:“姨母只管说,事关溢儿,姨母也是关心溢儿,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齐老太太点点头,便直接开口问道:“请问娘娘,四殿下这一次的风寒,是殿下真的着凉了,还是娘娘有意为之呢?”
萧皇后不知道齐老太太为何突然问这个,她一开始却没有做声,齐溢的风寒确实是她弄出来的,因为她想拖延齐溢出京的时间,她不想让齐溢去皇陵。此时,她不想骗齐老太太说假话,但是,却又不想承认,一时左右为难,就只得沉默下来了。
萧皇后的沉默看在齐老太太眼里,就已经等于有了答案了。
齐老太太轻叹一声,开口道:“娘娘还是尽快让殿下的风寒好起来吧。让殿下出京守护皇陵是皇上的意思,殿下这样迟迟不出京,皇上心里会怎么想呢?何况娘娘拖得了一时,又能拖得过往后么?若是真的误了先帝的忌辰,再被有心人查出什么来,皇上可是要生气的。”
“娘娘,如今的局势,容不得有任何的变故,咱们的计划要顺利进行,就不能让皇上在此时恼了您。所以,殿下必须要快些出京才好。此时此刻,最不能有失的,就是圣心哪。娘娘疼爱殿下的心情,老身可以理解,但有得必定有失,殿下若想要日后在人前荣耀,眼下的这个苦,还是不能不吃的。只有眼下吃了苦,日后皇上知道了,皇上醒悟过来了,才会觉得亏欠了殿下的,自然会补偿殿下的,娘娘万不可逞一时之气啊!”
萧皇后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不瞒姨母,我先前那样做也是因为实在没了办法,才想着能拖就拖的。眼下姨母既然肯帮我,我自然是不会再错下去了。这样的关键时刻,溢儿在皇陵反倒比在京中安全得多,不论怎样,等他三个月后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定下来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桩好事。姨母放心,溢儿的风寒会很快好起来了,就这几日,我会让溢儿在皇上寿宴之前离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