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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周文卿回来了,不同于以往,很严肃。
“怎么样看到她了么?”吉祥忙上前问。
“没有,医馆的人说她有日子没去了。以我对如意的了解不应该啊,”周文卿也弄不明白,皱个眉满脸问号。
“这两天你看着吧,我先走了。”
“等会。”周文卿连忙拽住她,“你是不是要去看如意,我也去。”
吉祥回头,眼底浮现出些许挣扎与犹豫,“你确定你要去吗?”
周文卿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种表情,怎么的,如意住在龙潭虎穴么?他去不得么?
“我难道去不得么?”他反问说。
自认识他以来,吉祥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也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些不忍。他对如意的情意满酒楼谁不知道。可如意....
他能承受的住这个真相么?
还有,这是如意自己的事儿,由她来说好么?
“哎呀,你还愣着干什么,满南郡你去打听打听有什么地方是小爷我不敢去的。你就放心带我去好了。”说着,他豪气的拍拍胸口,“你放心,有事儿小爷担着。”
看着他闪着光的眼睛,吉祥打定主意,“好吧,咱们先去家里接我娘,我娘一直念叨着想去看看如意。”
“没问题。”
回去的路上,吉祥再次问道:“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去么?不后悔?”
即使神经再大条的人此刻也会听出来一丝不寻常,况且是周文卿,他并不是真的大条,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不想去弄得那么清楚罢了。
比如他父亲。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周文卿问。
“哪有,我就是很好奇,你堂堂成王府的世子爷,满南郡想嫁你的名门闺秀多了,你怎么就能看上如意呢,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喜欢就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我就是喜欢她身上那股子专注劲儿,认真执着。和我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同。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你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接近。”
看着他如此认真的神情,墨眸里漾着温暖的眸光,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鼻翼间的阴影将脸庞修饰的更加立体。
他和韩子狐就像是两个极端的人。
一个炙热狂野如璀璨的红宝石,毫不费力就能吸引大批注视的目光。
一个温润平和如无暇的白玉。虽然没有耀眼的光芒却令人感觉舒坦。
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那个人路过了青春一阵子,却会在记忆里搁浅一辈子。”
多年后的某一天,当已经嫁作人妇的吉祥把这段话说给如意时,如意笑着说。
“那个搁浅在记忆里的人不一定还爱着,只是一份执念,一份带着缺憾的执念罢了。没有韩子狐也会有别人,在人短暂的一生中,总会遇到那么一个让我们在泪水中成长的人。”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喧闹的街上。不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周文卿率先下了马车。当视线不经意的触及到门楣上那块匾额时,他一下子定住了。慵懒的笑意在嘴角渐渐凝固。
扶着孙梅娘下了马车的吉祥在看到这一幕时,表现的很平静。
早晚都必须要面对,既然知道不可能,不如干净利索些,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伤口在心里留的久了会腐朽溃烂的。
“走吧。”经过他身边,吉祥微微顿足,平静的说。
有那么一瞬间,周文卿想要掉头回去,就像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他还是周文卿,董如意也还是董如意。
他不是感觉不到如意看似不经意间的疏远,那时他以为如意或许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对他们的未来不确定没有信心才会如此,
他甚至想了许多如意可能拒绝他的理由,唯独没有这一点。
他怎么也想不到....
现在他终于明白当时吉祥为什么犹豫了。
眼尾瞄着他还没跟上来,吉祥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匾额的他,淡淡的说:“怎么?胆怯了?当初是谁和我拍着胸脯说满南郡没有小爷不敢去的地方,要是不想来就回去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会和她说你来过。”
看他这副怯弱的样子,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蹭的一下就燃了起来,吉祥转过身,冷冷的说:“你走吧,腿长在你身上,没人勉强你。”
说罢,扶着孙梅娘上了台阶。
看着她挺直的脊背,抬头,靖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印在阳光下刺的眼睛生疼。
内心激烈的挣扎着,向前走或者转头回去,很简单的动作,却难以抉择。双腿像被绑着铅块,沉甸甸的迈不开步子。
终于。
周文卿深吸一口气,提步跟了上去。
门口把守的府兵一听两人自称是靖王妃的娘家人。面面相觑。露出一丝怀疑。靖王妃入府这么久,从没见她的家人来探望过,也不曾听人提起过靖王妃娘家还有人。
眼下忽然冒出来两个人一个自称是靖王妃的姐姐一个自称是靖王妃的母亲,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了主意,是让进还是不让进?
谁也不敢拿主意,一番商谈后,其中一个府兵快速朝里面走去。
不多时,报信的府兵就带着庄逸出来了。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周文卿已经带着两个人进了门。府兵或许不认识孙梅娘和董吉祥,可周文卿却是不敢不认识。满南郡谁不认识成王府的世子爷。
而且传闻这个世子爷的脾气还不好。若是惹恼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因此留守的那个府兵也不等人出来便放三个人进去了。
瞬间,庄逸整个人都不好了。惹出这档子事儿的罪魁祸首是谁旁人不知他心里可门儿清。不就是眼前这位大爷么。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这个当口您说您老人家来凑什么热闹啊。
“卑职见过世子爷,怠慢之处还望世子爷海涵。”庄逸拱手行礼说。
“无妨,你家王爷呢。”周文卿淡淡的问道。态度不似平时热络。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位小爷心情不太美丽。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忽然成了靖王妃,他好兄弟的女人,谁能高兴的起来。
“世子爷到书房稍等片刻,卑职这就去回禀王爷。”
“不用了,我不是来看他的。”说完,便向后退了一步。
庄逸看向孙梅娘与董吉祥,不太确定的问道:“这二位是?”
孙梅娘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表现的不卑不亢,点头应道:“我是靖王妃的母亲,这是她姐姐。多日不见王妃心中甚至挂念遂不请自来,事先没有递帖子还望靖王莫怪罪。”
“老夫人严重了。您来探望王妃无需帖子,二位请这边走。”庄逸侧身让出路,做出一个请的是手势。
然后又看了周文卿一眼,似是有些犹豫。
周文卿也没答话,跟没看见他的为难似得,径自跟在孙梅娘和吉祥的身边一同朝正院走去。
也罢,去就去吧,堂堂世子爷也不是他能拦得住的。庄逸不再犹豫,在一旁领着三人朝正院走去。
王爷,您可别怨属下,自求多福吧。
接到下人通传,如意一下子慌了,怎么办,这副样子怎么能让娘看见。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韩子狐顿时垮了脸,胸口闷闷的不舒服。尤其看着她火急火燎的张罗着瑾叶为她稍微梳洗一下时,紧绷的脸更是黑的能滴下墨来。
终于还是忍不住凉凉的说道:“不就是周文卿来了么,至于给你紧张成这样么。”
如意一愣,回头看去,他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赌气囊塞的坐在榻上。黑着一张脸端起茶杯就是一大口。
她是既想气又想笑。见过韩子狐各种样子,还头一遭见他使小性子的样子呢。
还挺可爱。
心里暖暖的。“你不会吃醋了吧?”
此话一出,就连为她梳头的瑾叶都忍不住想笑。真难得,一直在女人堆儿里如鱼得水的靖王竟然也会有这个时候。要是传出去还不跌破大家的眼睛啊。
这口水喝的也不是时候,韩子狐差点没被呛死。脸涨的通红瞪大眼睛像活见鬼似得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好半天,气儿捋顺了才开口。“开什么玩笑,小爷我根本不知道醋神马东西。”
“切。”如意撇撇嘴,收回视线。
明明是吃醋了还不承认。“把首饰盒里那对天水碧的耳坠拿来给我戴上,再把唇脂拿来,要那个接近唇色的唇脂。”
一听她这么说,韩子狐更是气的可以。冷哼一声,扭脸儿看向窗外。烦躁,不爽。
没多一会儿。音若打起帘子进来。“王爷王妃,夫人和小姐来了。”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自古男女有别,女子的卧房更是禁止别的男人进入,因此周文卿并未进来,而是坐在树下石桌旁。时不时的看向这边。
“民妇携小女拜见靖王。”
古代君臣之分甚严,三纲五常通常作为社会形态标准,几千年传承下来早已根深蒂固在每个人的脑子里。所以,纵使在辈份上韩子狐先跟她行礼问安叫她一声岳母,可他是皇上钦赐的王爷,因此,还是得孙梅娘先朝他行礼问安。
韩子狐抬手一挡托住她的胳膊,“在家里岳母无需多礼。”
说着,他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朝孙梅娘行了个大礼。“小婿拜见岳母,岳母搬来南郡,小婿理应带着礼物登门探望,是小婿思虑欠妥,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岳母海涵。”
如意微诧,或是没想到一直以来傲娇倨傲的韩子狐面对她娘家人竟会这般放低姿态。言语举动得宜。
“王爷严重了。您事情多,民妇不敢有怨怼。”话语间透着淡淡的疏离。
孙梅娘如此这般不卑不亢对答得体倒让在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如意另眼相看生出几分敬佩。韩子狐是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能在他面前表现这样已经实属不易了。
“娘。”如意唤了声。即使稍微妆饰一下,可还是难掩病态,也掩饰不了卧在床上的事实。
当时孙梅娘眼眶就红了。看着吉祥语带哽咽的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如意一定是有事,不然不会这么久不来看我的。平时我一遍遍的和你说要保护好妹妹,要保护好妹妹,你就是这么保护妹妹的么?你看看你妹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哪里有半分姐姐的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
说着,便照着吉祥的肩膀重重的就是一下子。一巴掌下去半个肩膀顿时就麻了疼得她霎时就飙出泪花。
吉祥跪在地上,肩膀火辣辣的疼。“娘,我知道错了。都怨我没有保护好如意,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这一巴掌可给韩子狐看傻了。记忆中女人的样子不该像她娘那样么。举止得宜,说话温声细语,即便是小时候淘气他娘也从来没动手打过她。
今天可真算是开眼长见识了。
抬手就打,太彪悍了。
若是孙梅娘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回他一句,这就彪悍了,这才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彪悍老娘还没使出来呢。
看见吉祥跪在那,如意连忙开口解释:“娘,不干姐姐的事儿,都是如意没有照顾好自己。”
“闭嘴。我还没说你呢。在家时娘是怎么教你的,你全就饭吃了吧。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自保是最重要的,命要是都没了还有什么以后。你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包裹的跟个粽子似得,要不是我非逼着吉祥带我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大了有主意了。可即便是你当了祖母我也是你娘。你这样想没想过娘,要是你有什么闪失你让娘怎么活?你爹死的早,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姐俩拉扯大,不指望你们能大富大贵,只希望你们能寻个良人夫妻和顺平安度日。可你们俩呢,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么?”
吉祥、如意,当年孙梅娘替她俩取这个名字,就是盼着她们日后能吉祥如意。这也是全天下所有做母亲的心愿,不求儿女能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度日。
吉祥和如意耷拉着脑袋不吱声,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么多年,孙梅娘是怎么过来的,如何含辛茹苦的将她们姐俩拉扯大,这其中的心酸她们都明白,即便如意是穿越过来的,可也能想到这些年她的不易。
尤其是吉祥,更能体会孙梅娘的不易,记得爹没去世前,娘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后来爹去世了。一个女人挺家过日子。若是不泼辣一些早就被人欺负死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现在的性格。
先前还还有些生气的韩子狐见到如意这番样子心生不忍,遂开口。寻思着您再不高兴也总得给我这个王爷一点面子吧。
“岳母,您消消气,都是小婿的不是,没有把如意照顾好。您先坐下喝口茶。”说着,冲瑾叶使了个眼色。
瑾叶连忙把茶端到孙梅娘跟前,许是话说多了,她倒真是渴了。喝了口茶润润喉,随即把茶杯递给瑾叶。看向韩子狐。倒是冷静了。
“既然你叫我一声岳母,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有几句话我还真想对你说。我们乡下人没念过多少书说话糙,要是有说道不妥当的地方你多担待。”
“岳母多虑了,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小婿必当洗耳恭听。”既然有心想要和如意好好过日子,自然也要把她的母亲当成长辈对待。
如意和吉祥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
孙梅娘叹了口气。“我心里都明白你和如意这门婚事本就门不当户不对,是我们高攀了。如意她爹命短,丢下我们娘仨早早的走了。这些年如意跟着我也没少受苦。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享到什么福。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无用。无法给她更好的生活。”说着,孙梅娘就红了眼眶。
悄悄擦擦眼泪,孙梅娘接着说道:“我们乡下人过日子每天就想着如何能吃饱饭,你们大户人家的礼节我们不懂也不会,因此才养成了她这样不受训的性子。我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秉性我心里都清楚。想来成亲一年多这孩子也没少给你惹麻烦。为人妻不能尽心侍奉夫君惹夫君烦心她也不配在王爷身边侍奉。话说一万,她有任何错处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育好,不如王爷就恩准我把她领回去吧。免得日后再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儿给靖王府抹黑。王爷生得一表人才,想来会有许多大家之女愿意嫁给王爷。她们自小学礼,自然比如意强百倍。至于如意。就留在我身边反省自己的过错。希望王爷能恩准。”
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小在爹娘的手心里长大,可我的女儿也不是白给的,虽然我家穷,可也是尽我所能的给她最好的,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己打一下都心疼呢。凭什么嫁到你家就要看你们的脸色过日子啊,要是拌个嘴什么的也就算了,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拌嘴的,我也忍了。可眼下连命都要丢了。我要是再把姑娘放在你家,指不定哪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我领回去呢,反正我一个寡妇这么多年也被人指指点点惯了,也不在乎那些人言可畏啥的,那些都是浮云,啥也没有命重要。
休书拿来,从此咱们路归路桥归桥。你继续过你前呼后拥的生活,看着谁好你就娶,我们呢也继续过我们吃糠咽菜的小日子,虽然清苦也舒坦。
冷清的目光瞧着韩子狐,也无惧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诧然。反正话都说了,为了如意,她什么都能豁的出去。
啥?!!!
韩子狐傻眼了。
屋子里的人全都傻眼了。
没...没听错吧。
饶是知晓孙梅娘脾气秉性的吉祥和如意也傻眼了。谁想到她娘不开口则以一开口竟然要让韩子狐休妻!!
这也太火爆了吧。
不仅是屋里的人,就连院子里坐着的周文卿也听愣了。虽然他人在外面,可耳朵一直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呢,虽然听不太真切,可也能听懂个大概。
如意的这个娘果然不是寻常善类啊。
休妻?此举可不是寻常妇人能做得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如意就明白娘的心思,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暖暖的。她娘这是打心底里疼爱她啊。不惧那些世俗的东西,只想让她过顺心的日子。
尤其是在尊卑等级森严的古代,不是所有母亲都有孙梅娘这份勇气和魄力的。
“岳母,您严重了,如意挺好的。侍奉的也很尽心。”韩子狐忙说道。语气急促,神色微乱。
谁能想到第一次见面,这个彪悍的丈母娘上来就要他休妻啊。他好容易才想通,怎么能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如意领回去呢。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生气,抱怨,他是想到的,也有心理准备,本来么,换做谁家女儿,谁都会生气抱怨。这都是情理之中。
可...他这个丈母娘可倒好,是生气是抱怨,可从头到尾抱怨的都是自己的女儿,您是王爷我打不得骂不得,我说我自己个女儿总行吧,我女儿失了德行,我不用您为难,一张纸,签个字,从此,我们也不惹您烦心。
人家根本不往道歉那那边唠,直接就扔出个和离。你不是拽么,我把我女儿领回去总行吧。。
真是应了那句话了,朝堂之事在棘手,总有头绪可理,可女人一旦计较起来,却能让你气闷又抓狂。根本没理可讲嘛。
孙梅娘摆摆手,“你不用替她说话,她什么样我心里清楚,要是真的侍奉这么好,能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么?我明白你是个心善的人,能够容忍如意这么长时间我打心眼里感谢你,都是我自己的女儿不成器。只怪她没有这个福气享这个福。”
反正你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不能让女儿再在你手底下了,不然哪天小命儿没了,我哭都没门哭去。
韩子狐当真是开了眼界了,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孙梅娘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都是我女儿的不对,你不用替她说话。本以为她能给他几分颜面,可如今看来,人家是为了女儿什么都豁出去了,什么王爷不王爷的。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们家高攀,我要带她走。
韩子狐敢说,从小到大,即便家中发生那样大的变故,他都没像现在这么抓狂,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嘛。人家还不挑你的错处,翻来覆去都是自己女儿的不是,是自己没教育好女儿。让你真是无话可说啊。堵得你死死的。
还不能来硬的,端出王爷的架子压人,那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来软的,人家又根本不理你这茬。
总之,就是一句话,说什么都没用,我女儿的不是是我没教育好,我这就带她走,咱们从此拜拜了您内。
“吉祥,去给你妹妹收拾东西,就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这些首饰啥的太贵重,乡下人也用不上。”孙梅娘掐着腰指挥着吉祥开始给如意收拾东西。
韩子狐真真是不会了。直愣愣的看着孙梅娘指挥吉祥给如意收拾东西,嘴角抽搐刚想说话吧,孙梅娘立刻转过脸,压根不看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活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只怪你想通的太晚了。错已铸下给如意带来那么大的伤害,岂是你三言两语端茶倒水就能抹去的。
自己酿的苦酒就是捏着鼻子你也得自己喝!!!
周文卿先前还坐在石凳上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不知啥时候站起来忍不住透过窗户翘着脚往里面看,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庄逸。
两个人不约而同一副贼欠揍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想乐还不好大方的乐,干憋着吧还真是憋不住,套用一句时下流行的话。真是为难死宝宝了。
没想到一向所向无敌的韩子狐竟然也会有这般吃瘪的模样,可真是难得,得多看两眼。
该!
活该!
跟在韩子狐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遭见他这样,庄逸弯弯的两道眼睛里都挤着笑意。
忽然,庄逸连忙转过脸,悄悄的碰了碰周文卿。周文卿回头,见他朝那边挤鼓了一下眼睛,便朝那边看去,原来,这边闹得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惊动了老夫人。眼看就进了门。
瑾言打起帘子,屋里乱哄哄的,老夫人脸一沉,拐杖重重的磕在地上。“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霎时间,鸦雀无声。
韩子狐上前,扶着老夫人坐下。老夫人坐在榻上,自带强大气场,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孙梅娘身上,“子狐,家里来客人了?”
韩子狐回说。“祖母,她是如意的母亲。”
孙梅娘走到老夫人面前,不卑不亢,欠身行礼,“民妇拜见老夫人。唐突前来扰了老夫人清静,望老夫人见谅。”
“原来是亲家夫人。亲家夫人严重了。你来探望如意是应该的。请坐。”老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
“老夫人客气。叨扰多时,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她转头看向吉祥。“吉祥,扶好如意,咱们走了。”
“等等。亲家夫人这是要...”老夫人瞧了眼收拾好的包裹。心下明了。
说着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道:“子狐与如意成亲一年多,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亲家夫人怎么这么急着就要走。凝香,吩咐厨房备饭。”
“是。”说完,凝香打起帘子出去了。
“这件事说来也是我们的不是,本应亲自去拜访亲家夫人。是我们失礼了。子狐,还不扶你岳母坐下。”
老夫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果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出手便把孙梅娘架在一个无法拒绝的境遇中。
你既然能对韩子狐倚老卖老,那我也能对你倚老卖老。咱这叫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是。”韩子狐上前。“岳母。坐下喝杯茶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夫人贵为朝廷钦赐的一品诰命夫人,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孙梅娘也不好再坚持,便依言隔着方几坐下。
“如意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是子狐这孩子不懂得珍惜连累如意遭了这么大的罪。如今子狐已经知道错了,看在老身的份上,亲家夫人就给子狐一个机会吧。”
“老夫人严重了。是小女顽劣不受训,不能尽心侍奉夫君,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育好,委屈了王爷。为了避免日后再闯下什么无法弥补的大错,恳请老夫人应允民妇带她回去。让民妇好生管教。”
老夫人侧目看着她,心头涌上一股愧疚。孙梅娘态度这般坚决甚至是有些—不识抬举。可她不怪她。也没资格去怪人家,毕竟是她们韩家有错在先。
同样作为一个母亲,她十分理解。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辛辛苦苦养大成人。这其中的艰辛非为人母不能体会,她也有孩子,若是她的孩子今天遭受这些苦楚,她自然也是不肯让步的。无论贫富,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别说是亲娘,就是她这个祖母婆婆当时看见如意那副样子也心疼的跟揪起来似得。
何况人家亲娘呢。
挥挥手摒退下人,屋里只剩下孙梅娘,吉祥,如意,韩子狐还有她。
“跪下!向你岳母斟茶请罪。”言语中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孙梅娘一愣。掠过一抹诧然。韩子狐是王爷,尊卑有别,怎可向她下跪斟茶?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他是王爷,怎么能向我一介草民下跪赔罪呢。老夫人这是折煞我了。”
“亲家夫人无需惶恐,这是家里不是朝堂,你是他岳母,是长辈,他是小辈儿,小辈儿犯了错向长辈斟茶赔罪是应该的。无妨。”
韩子狐微微一怔,却也没有反驳,只端起茶杯眼见着就要下跪。
此举令如意深感意外。以韩子狐的性格怎么会....自古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君王和父母。她娘只是一介布衣。于理不合。
孙梅娘适时托住他正往下跪的身子。从他手上接过茶杯。“王爷的心意我领了。茶我喝了。”
饶是再生气,韩子狐如此般放低姿态,孙梅娘也不好太坚持。象征性的抿了口茶,孙梅娘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将茶杯放在桌上,轻声叹了口气。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也是做母亲的,我的心情想来您也能理解。本来这门婚事就门不当户不对,我心里明白是我们高攀您了。如意自小在乡下长大不比高门深院里的那些大家小姐知书达理礼数周全。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辛苦怀胎掉下来的肉啊。我不指望她能富贵荣华光耀门楣,只希望她能寻得一真心人,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平时,如意也总跟我说起,说您待她十分好,疼着她护着她。这点我心里十分感激您。可老夫人,恕我这个乡下人说话糙,您又能护她到什么时候呢?等到您护不了她那天,她又是这般不受训的性子。到那时她该怎么办?强扭的瓜不甜,本来就是一段不该有的姻缘,何必要一直错下去呢。按说我要是再说把她领回去的话那就是我不识抬举给脸不要了,可老夫人您知道么从她嫁到靖王府的那天,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虽没读过几本书,可也知道侯门深院的日子不好过,这个福根本不是我们寻常百姓能消受的起的,我也不怕明说,若是当时我在,我绝对不会答应如意嫁过来的。他们真的不合适。王爷身份贵重,将来何愁找不到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共度一生呢。老夫人又为何执意要让他们在一起呢。”
一番话,老夫人哑口无言。如意出事以后,她也总是再想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在明知道韩子狐一直放不下夏晗意的情况下趁人之危让如意嫁过来。如意是个很难得的好姑娘,淡泊名利有自己的准则,私心里她真的觉得如意比晗意更适合子狐,可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子狐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如她所说,自己能护得住一时,那以后呢,她不在那天谁又能护得住如意呢。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看向韩子狐,“这阵子我一直在想,当年是不是我错了。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硬逼着你娶如意。今天这个局面,奶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奶奶...”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他听她把话说完。“你也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奶奶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自己做决定吧,若是无法说服自己的心,不如就让如意和亲家夫人回去吧。对你对如意都是一种解脱。你想清楚就跟亲家夫人说吧。”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