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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福客栈在平阳的主干道上,与玉器铺隔着一条街道,马车上一路没有受到太多阻碍,很快,停到聚福客栈的门口。
这里算是平阳城最好的客栈,也是最高的建筑,一共有三层小楼,占地面积极广,客栈的门大开,挂着棉布的门帘,两边是木头雕刻的烫金对联,聚福聚财,门口一串红色的灯笼,在前面用绳线穿着彩旗,看起来一副气派的模样。
马车停到后院,一个戴着棉帽子搓着手的小伙计上前,与车夫一起,把马车赶到后面的停车位,这里离家里的新宅很近,青璃吩咐车夫回去通知家里,准备晚膳,这个时候做特色菜需要准备,怕是来不及,就选那火锅,准备一大桌子,菜品自家都是现成的,酱碗,想吃辣或者吃清淡,都可以自己调。
“就在三楼,定了几间天字号房。”
孙文孙武兄弟得知青璃就是北地少将军淳于谙的未婚妻,两个人顿时惊得一身冷汗,少将军看起来太过严肃,让人看着就有下跪的冲动,被深深折服,二人也算是生意场上打拼多年,官员也见过不少,无论是谁都没有少将军这样冷峻的王者之气。
在马车上,一直过了好久,二人才反应归来,彼此互相对视,以为刚才就是一场梦,他们也真够厚脸皮的,硬是认下这门亲戚,就说么,一个拥有绝色姿容的小姐,身份上肯定不会差太多,但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身份。
结交了青璃,就等于在平阳站稳脚跟,以后想要做生意,也能借光,从而顺风顺水,但是二人并不想占便宜,攀高枝,最初的想法很单纯,自家离开多年,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走动,和青璃有缘分,见她性子不错,就想着自家别的没有,银子却不缺,到时候贴补一下,当亲戚走动,以后青璃成亲,他们也陪送一份嫁妆。
孙文顿了顿,抬手指着楼梯,对着青璃道,“咱们上去吧,家里人都在呢。”
“走吧,大伯二伯,也快到了晚膳时辰,下人回去拾掇了,咱们聊几句,回府用膳。”
青璃面色自然,身份这个东西瞒不住,既然被发现也没什么,反正早晚也会被知晓,看兄弟二人开始还有点忐忑之色,后来目光坚定,心里大概不会太介意。
于嬷嬷和麦芽被孙文孙武所救,言谈间很是客气,没有淳于谙那个冷场王,众人说笑着,前后脚上了三层。
一般客栈,最高层都是天字号房,因为高处安静,避免被打扰,位置高,视野也好,要是有那外地来的客商,打开窗子可以把周围的店铺,住宅尽收眼底。
聚福客栈很是暖和,进来一股热气,在每个楼层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排油灯,外面阴暗,里面灯火辉煌,给人温暖之感。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三楼,靠着扶梯手一间门敞开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探出了脑袋,见到一行人,叫道,“老爷,二老爷,您二位怎么才回来,家里人都等着着急了,楼下有官差路过,夫人问了伙计才知道,那边闹了雪灾,一直忧心呢。”
孙文没少和家里人讲当年的事,雪流沙也是其中的一个经历,家里人知道有一个山洞,又怕这时隔多年已经不复存在,一个面相柔和,眉眼清秀,三十来岁的妇人,闻声赶紧打开了房门,见到身后的青璃,愣了一下。
“锦娘,这是咱们侄女,先进去,等会再解释。”
孙文摆摆手,众人进了房间,孙武的娘子也在,一大家子,或坐或站,偏厅里黑压压加上下人,站了不少人,锦娘眨眨眼,一头雾水,这才回来,马上就冒出来个亲戚,也太奇怪了些。
聚福客栈不愧是平阳最有档次的客栈,天字号间,一进门是一个大大的偏厅,桌椅板凳都是上等的红木,还有那瓷器摆设,看起来很是富贵,在偏厅和卧房连接的地方,有一扇雕花门,里面放置一幅屏风。
“璃丫头,快坐下喝杯热茶吧。”
人太多,椅子不够,孙武给青璃搬来一把,让她坐下,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青璃的对面,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脸上有些婴儿肥,皮肤白皙,这应该就是孙文说的大女儿,炮仗脾气那个,看上去不错,她的长相像锦娘多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圆脸的妇人和锦娘长得很是相似,穿着一身碧草色小袄,如孙文孙武兄弟所说,二人娶的也是一对姐妹花,孙武的娘子叫如娘,南边沐阳的习俗,就是这样称呼,那里习惯叫女子小字,而不是用姓氏代替。
“你多大,长的真美,我叫孙念苹。”
圆脸的小姐看起来有些天真,性子也直接,还不等她爹和二叔孙武解释,自顾自地道,“真好,原来还担心到了这么个冷地方没有玩伴呢,不过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我们小姐应该比您小一岁。”
于嬷嬷轻轻地咳嗽两声,她最是不喜欢那些不懂礼仪的野丫头,在莫家村这段日子,也被感化了,礼仪只是最基本的社交,若是人与人可以真心相待,这东西没有必要,就是个束缚人的枷锁,而且这个孙念苹的爹又救了她,于嬷嬷心里只有感激。
“爹,娘,真好啊,我又多个妹妹了!”
孙念苹脸上带笑,这一笑,就露出一个酒窝来。锦娘没有表现这么夸张,她带着清浅笑意,慈爱地道,“孩子,喝口热茶吧,看你穿的少,咱们这次回来也带了一箱子毛皮,等会伯母就给你翻找出来。
“姐姐,我是孙念阳,我爹孙武,我八岁了,那边那个矮冬瓜是我妹妹,孙念香。”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推开孙念苹,站在青璃面前,抓抓脑袋,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而被他说成矮个子的妹妹孙念香瘪着嘴,快速地跑到青璃旁边,抱着她的胳膊,“姐姐,叫我念香,我六岁,我娘说了,我以后还会长个子的,才不是矮冬瓜!”
兄弟二人家里一共四个娃,还有个两岁的小不点,在内间呼呼大睡,这么多人说话也没有把胖小子吵醒,这家人看起来就和自家一样和乐,这几个小的自来熟,性子很活泼。
“哈哈,我是没有你大伯娘富裕,只能拿出来点珠宝给你添置着。”
如娘也有个三十来岁,表情还如少女一样俏皮,平素生活富足,人也没有什么大烦恼,家里其乐融融,互相体谅,所以才显得年轻。
两姐妹在沐阳长大,这是第一次背井离乡,对平阳的印象,就是一个字,冷。一路上越往北走,几乎几天就要穿上一层,到了平阳之后,人也裹得成了胖乎乎的蚕蛹。
“你这丫头,天这么冷,就穿一层,当心染上风寒,喝苦药汤。”
锦娘不认识羽绒衣,用手摸了一下,软软的,根本看不到棉花,吓了一跳,又见自家老爷和二叔没有穿大氅,以为是在雪地里弄丢了,就没说什么,但是坚持要去翻找皮毛,连夜赶制一身带帽兜的披风出来。
没有人关注亲戚是怎来认下的,锦娘如娘嘘寒问暖,被念苹念阳念香打断,三人围在青璃身边,赶走了一旁的于嬷嬷和麦芽,占据有利地形,聊着平阳的美食。
“我喜欢吃辣的,家里的厨子是沐阳人,我爹不忍她跟着背井离乡,就把卖身契返还了。”
孙念苹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叹一口气,“今儿进到平阳,这里真冷啊,吃辣椒是不是感觉到身体热啊,对了,璃妹妹,你家在哪,我能去做客吗?”
“当然可以啊,我家在凤阳,但是平阳也有宅院。”
青璃回答了几个问题,这些小屁孩真真磨人,不过性子都还不错,很懂事,没有大户人家小姐少爷被娇惯的妄自尊大,念阳八岁,和小弟子喜一样大,也已经开蒙念书,头脑灵活,经常得先生夸奖。
孙文和孙武在马车上一直合计,回来怎么把认亲的过程说的合理一些,带着青璃来到聚福客栈之后,锦娘和如娘问都没有问,马上认下来,又翻找首饰,又翻找皮毛,忙得不亦乐乎,他们二人张口几次,都被打断,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他们说什么。
“小姐,您看现在马上到了晚膳时分,是不是要接人去新宅啊。”
青璃和念苹年岁相仿,两个人有话说,这个念苹是个吃货,对南边的美食有研究,那边的菜色和京都差不多,主要是偏向清淡,但是菜品更丰富,二人一说,青璃也忘了时辰。
晚膳后淳于谙约好去探地道,现在不好耽搁时间,听说搬到青璃的新宅去住段日子,两家人很高兴,不做二话,立刻整理行囊。
于嬷嬷撇嘴,这一家人太单纯,二话不说马上上门,又是外地来的,本地没有亲人,被人拐走了都不会有人知道,这样的人家怎么做生意,财富估计都是靠运道,傻人有傻福。
新宅得到了消息,下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出两个相邻的小院子,屋子里全部擦洗一遍,一尘不染,换上新纱帐,新被褥,茶壶茶碗也去库房提了新的,厨房里熬着鸡汤,听小姐的吩咐,准备火锅的锅底,还有几个北边特有的小菜和糕点。
新宅离客栈不远,坐在马车上很快,转了几个弯就到了,门口大门打开,管家正在搓着手耐心地等待,见到青璃的马车入了大门,回禀道,“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好,辛苦。”
青璃点点头,马车停到二门处,让家里下人跟着锦娘,如娘一起收拾行李,她帮不上什么忙,带着念苹,念阳和念香一起到偏厅。
天色暗淡,偏厅里点燃上了油灯,一张方桌上,放着一个加大版的红泥小火炉,一会儿火锅上来,就放到火炉上加热,本来青璃是想用北地最著名的酸菜炖大骨头招待,又怕众人吃的不习惯。
“三位小姐少爷,这是我们府上特有的,别的地方花银子也买不到。”
于嬷嬷一脸得意,端出来一个木头制成的大圆盘,上面用木条隔着,里面分着若干隔断,有带皮的吊炉花生,奶油味瓜子,椒盐核桃,琥珀杏仁,还有最受欢迎的各种牛轧糖,水果硬糖,最近还研究出芝麻皮糖。
“这是大枣吗?看着很是奇怪啊。”
托盘里的东西,孙念苹几乎都吃过,她不知道其实味道有些奇特,指着麦芽端上来的一个小碟子,好奇地道,“这是怎么做啊?”
“这是水晶蜜枣,用蜂蜜腌渍的,你们尝尝。”
青璃递给三人一人一个小竹签,用来扎着吃,上头有蜂蜜,所以用手抓很粘。念苹扎了一个,放进嘴里,眯着眼睛享受,有枣子的香气,甜滋滋的,她在沐阳从来没吃过。
还有爆米花,青璃没拿出来,她怕三人吃得太多,一会儿吃不下火锅,这蜜枣也是最近突发奇想,家里有下人会腌渍蜜饯,正好空间里的枣子出产很高,她就随手做了点,味道不错。
第一批爆米花,已经被于嬷嬷和麦芽消灭干净,二人在晚上觉得饿的时候,也会吃上一些。空间里有咖啡豆磨成的粉,可以冲咖啡,目前还没买到可可,她又不在京都,没有特意去留意。巧克力味道的爆米花,是青璃前世的最爱,只是吃多之后会有些腻。
“苹姐姐,你看看这桃核,有咸味,很香啊。”
念阳吃了一个枣子,又把爪子伸向了核桃,核桃的表皮有了裂缝,于嬷嬷上前拈起一个,轻轻一捏,就露出了里面的核桃仁。
“好吃好吃,这个糖果太好吃了!”
念香才六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吃到一颗好吃的糖果之后,手舞足蹈,在偏厅疯跑了一圈,笑眯了眼睛。三人不怕生,很快和青璃打成一片,把自己身上的好东西齐齐上交,非要送给青璃做见面礼。
“璃妹妹,这些都是我们的生辰礼,没有特别的意义,可以送人的。”
念苹年纪大些,见青璃犹豫,以为她有什么顾虑。这丫头虽然脾气直接,却是个细心人,青璃很喜欢她,点点头,又让于嬷嬷准备上好的玉佩,送给三人,其中包括那个两岁小娃的,让念苹帮着她的弟弟收下。
那边,孙文孙武把如何认下亲戚的事情说了一边,隐瞒了青璃的身份。锦娘和如娘充其量就是商妇,以前又是浣衣女苦过来的,从内心里总有些自卑感,在沐阳的时候,面对出身良好的商户人家的夫人,总是有些放不开,要是得知青璃身份,一定会惴惴不安。
新宅的下人手脚麻利,对孙文孙武一家很是尊敬,他们虽然不曾听说小姐有这么一门亲人,但是小姐很重视,他们就要恭敬,不能给自家小姐丢人。
很快,行李收拾妥当,两夫妇都对新宅很满意,看的出来,床铺上所有全部换新,地上铺着厚实的毛毯,下人耐心地讲解屋内火炉的运用。
屋内偏厅内沙发,小茶几二人没有见过,下人也解释了一番,在茶几下面有一个小拉门,里面糕饼点心,干果瓜果,准备妥当,最出彩的是每间房都有浴室,这是青璃做的改动,浴室后面有一个通风的小窗户,防止屋内潮湿。
晚上,众人围坐在一张桌上,中心是塌陷下去的一块,里面装着红泥小火炉,这样保持火锅盆就在水平位置,众人夹着方便,菜品很多,手切的羊肉,猪里脊,五花肉,鸡肉片,还有腊肠,一些白菜,土豆片,红薯片,木耳,菌菇,豆芽,菠菜还有各种鱼丸,虾丸,海参,青璃还加了麻团和小酥肉,摆放整整一张桌子。
酱碗有两个盆,一种辣味,一种是清淡口味,自选,最后青璃一看,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辣口,锦娘见青璃惊讶,就开起了玩笑,“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嫁给你大伯二伯之后,口味也跟着变了。”
“是啊,辣和不辣都可以吃,这个鱼段腌渍的不错,这么一涮啊,又嫩又滑。”
鱼是空间里出产的黑鱼,刺少,其实草鱼腌渍之后下到火锅不错,就是刺多,吃起来麻烦,青璃一向很懒。
屋外狂风阵阵,屋内一室暖意,青璃和众人边吃边聊,实则早就溜号,一会儿要去找淳于谙,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用晚膳,她让厨房炖了香喷喷的鲫鱼豆腐汤,心里着急,想早点过去,又不好把人撇在这里。
“真的太好吃了!”
念苹的食量不小,到最后还是吃得意犹未尽,可是肚子实在撑不下了,她只好忍痛放弃。饭后,又上来了茶水和瓜果,青璃陪着众人话了几句家常。
“大伯,你们从外地赶过来,这一天也很是疲累,早点去小院休息吧,一会儿下人会送去洗漱的热水。”
窗外,一片漆黑,府上下人在树上挂上灯笼,孙文孙武折腾一天,吃饱喝足之后,也有了困意,刚才席间,二人喝了不少酒,就是几个小的,也讨了几杯果酒,现在晃着脑袋,随时能睡过去。
“那行吧,侄女,大伯二伯得你的照顾,咱们明天再细聊。”
青璃去厨房准备鲫鱼汤,顺便送了两家人进了新院子,吩咐下人好好伺候,于嬷嬷麦芽今日受了点惊吓,又流了不少眼泪,这会也打不起精神,正在强挺着,跟着青璃在院子吹冷风。
“不用你们陪着,放心,你们早点睡,军营你们进不去。”
见二人回去,青璃简单洗漱一下,换了一身保暖的羽绒衣,又准备了一些热汤和糕饼,一路上可能会碰见巡逻的士兵,她给众人送东西吃,几乎吃了惯例。
每次遇见人,那些士兵们都很是热情,每个人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她,青璃得知众人的艰辛,就准备一口热茶,他们也喝的乐呵,都是一些容易满足的人。
一路上,如她所想,还真是遇见两拨人,士兵们交替去面馆喝热茶,坚决不用青璃准备,他们说,在城北大营口巡逻才是最苦的,因为要一直站立不能活动,希望少夫人把他们省下的茶水,给那群士兵们喝,也能暖身子。
记得城北大营那边是有火炉的,士兵们可以相互体谅当然好。临走之前,她给众人一人抓了一大把香喷喷的瓜子并几个核桃和大枣,让他们值夜的时候吃。
在城北大营里,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士兵们发一小油纸包的干果,瓜子花生,青璃空间种植太多,也会供应一部分,那些东西也不值多少银子。
士兵们有些人就舍不得吃,攒着,等攒到一大包的时候,家里有人来探亲,就让爹娘妻儿带回去做个零嘴。每次见面,士兵们都会说自己过得很好,在城北大营伙食不错。每隔五六天还能吃上白花花的细面馒头,经常有肉吃,他们担心爹娘们吃不到什么好的,有点好东西都要存下来。
青璃听说之后,很是心酸,这些可爱的士兵们真的太懂事。有很多人十六七岁就离开爹娘的身边,毛头小子一个,到军营里入伍,摸爬滚打,在死人堆里爬出来,一点点锻炼成熟,等到战争之后,运气好着能活着,没有大伤,运气最不好的不是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而是伤兵,他们得不到多少抚恤银子,回家还会让家里人供养,在战场上拼命屠杀敌军,保百姓平安的人,最后就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以前,青璃曾经想过,银子只要够花就成。有空间,难免造成安逸的心态,从得知这样的情况之后,她开始筹划商铺,在族里试验粮种只是第一步,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大周的百姓吃饱,让伤兵们找到自己的归属,过上好日子,再也不担心成为家人的累赘,他们才是大周的骄傲。
对于这点也在起步阶段,沈冰雨在汝阳的信件,就写过伤兵们的一天。早上准时起床,无论阴天下雨还是晴天白日,那是他们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多年从未改变。起床之后用早膳,从来不浪费一粒米,饭碗也是干干净净的。
而且碗筷自己刷,哪怕只有一条手臂,也坚持自理。整理妥当之后,进入到作坊劳作,大家坚持计件,按照自己的劳动领报酬,称这样才能心安理得。
那些海制品,摆件,烤鱼片和鱿鱼丝,在京都自家的糕点铺子和家具铺子寄卖,销售得不错,也赚得一些银子,伤兵们只领了够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剩下那些坚持让沈冰雨成立一个小分队。
伤兵们说,京都有送温暖的小分队,账面有不少银子可以支出,他们伤兵人多,每个人捐献一点,慢慢积累,也能有不少,就用于帮助伤兵们生活,那些实在没有能力做活的人,这些银子希望能给那些人一点保障,他们会继续努力,大家都是过来人,很是理解那种滋味。
沈冰雨很受感动,于是,伤兵基金就这样形成了。自家跟着萃华楼去了两次外海,也赚得一些银子,沈冰雨用自己的分成银子,捐进去,成为第一笔流动基金,小分队正式成立。
最近家里造船紧锣密鼓,沈冰雨还没有时间到京都去,最近京都成立了一家报纸机构,上面分版面记录朝堂和民间的大事,这是青璃的主意,一份三文钱,成本一文多不到两文,一周发行一次,里面有官员的家事八卦,销售很是火爆,现在的问题出来了,一般买这样报纸的都是商户,百姓们大字不识,买了也看不懂,想买,也不会凑这个热闹。
不过由于发行的范围比较广,周围几个城池全部包含在内,还是多少赚了一点银子。听说皇后阮冉冉已经为肚子里的小皇子办了几次祈福宴,耶律楚阳已经当着满朝大臣面给了准话,只要是皇子,他就是太子,地位绝对不会变。
皇后之尊,是结发妻,若是皇子,即是嫡出又是长子,再没有比小皇子更合适皇位的,一出身就黄袍加身,无限尊荣。
“少夫人,您来了!”
有士兵看到马车,众人又呼啦一声围拢过来,青璃有经验,用热茶和灵泉给众人沏茶,又把铜壶提下去,让士兵们自己倒茶喝,滚烫的茶水,倒茶之后,就几乎能变成入口的温度,可见平阳有多冷。
“这些是点糕饼,你们值夜吃吧,我找少将军有急事,就不耽搁了。”
青璃进了城北大营,来到淳于谙的院子,二人相约之后,淳于谙已经等待良久,他点燃了檐下的灯笼,给青璃引路。
“来晚了些,你没用晚膳把?要是用了,也把鱼汤喝了。”
食盒被淳于谙接过去,大手拉着她的小手进到屋内,在椅子上垫了一个皮毛的垫子,“你还没说,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你先喝汤,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青璃避开这个话题,打开食盒,端出来鲫鱼汤,空气之中,顿时飘出一股子鲜香味。方侍卫就在隔壁,他一边嗅着味道,被香气勾引到淳于谙的院子里。
定是少夫人来了,少主又能开小灶,有人关心真好,方侍卫摇摇头,有点想念在家里的婆娘,虽然看管银子紧了些,却是真关心他的,在北地打仗,没人疼啊。
“方侍卫,进来喝碗鲫鱼汤吧。”
此刻,青璃的声音犹如天籁,方侍卫立刻眼睛一亮,大步地进了偏厅,这次青璃带了两小罐,一罐子稍微少些。有了方侍卫调节气氛,淳于谙安心喝汤,不再言语。
二人用完汤,也到了入夜时分,方侍卫很有眼色地溜之大吉,淳于谙把青璃拽到怀里,“说说,怎么回事?”
“具体过程我不解释,结果是貌似发现了出关的地道,现在不能确定是不是大秦掌握那条。”
按照青璃分析,肯定不是之前她走过那条,因为那条街道在闹事,一路上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没用多久就到了一处宅院,而帽山位置偏僻。
当时青璃昏迷,意识还是清醒的,根据赵晚春的画,这里一定是大秦密道其中一条,己方需要派人去暗中查探,定能掌握一些线索。
“让车夫回府,我们骑马去。”
车夫是青璃家的下人,不能百分百信任,这次去探密道,青璃理解,打发走家里的车夫,淳于谙和青璃共乘一骑,青璃坐在前面,靠在淳于谙胸前,由他高大的身躯抵挡着冷风。
骑马很快,二人快到达到了帽山脚下,白天发生雪崩,夜晚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如鬼哭狼嚎,能住在这里,真是一种勇气。
只有一家还点着油灯,其余人家一片漆黑,青璃按照孙文孙武兄弟说的,很快找到菜窖的位置。上面有一个拉门,覆盖一层雪,冬日里想发现这个菜窖,更难,多亏兄弟二人细细描绘了地点。
淳于谙先下到地窖之中,点亮了火折子,打探一番,没有发现危险,给青璃做了个手势,青璃立刻会意,纵身一跃。
这是一个菜窖,在下面有一个房间,里面都是大白菜,在白菜的后面,是一个人多高的黑洞,和孙文两兄弟描述一致,里面到处是阴冷的风,说明这是一个通风之处。
这条路很长,有些曲折,头顶时常会掉下泥土渣子,青璃戴上帽兜,跟在淳于谙身后,时刻保持警惕,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她进到里面之前,非要淳于谙吞下一枚解毒丹药。
“这也太长了,还没到头吗?”
绕来绕去,青璃估算着距离,约莫也应该到了城门处附近,那么出口到底在哪里?前面的风有些大,或许就在这附近。
“前面不远就是,累了吗?”
二人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在这狭小的密道,只余一人通过,想使用轻功,轻身术几乎不太可能,受条件限制,青璃就觉得阴风阵阵,淳于谙手里的火折子忽明忽暗,快要熄灭了。
“还能坚持一会儿。”
一直没有休息,青璃很是疲累,趁着淳于谙在前面,她偷偷从空间里端出来一碗热茶,抿了一口,给自己补充体力,这种憋屈的小地方,伸展手脚都难,大秦这些老鼠们,至少挖了两条。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到了尽头,淳于谙拉着青璃从地道里上去,周围一片荒山野岭,平日这边是大秦营帐所在处,现在被淳于谙大回了大秦关内,城门紧闭。
远处一片黑暗,应当就是那条险峻的长河,天气寒冷,河面上结冰,想要横渡很简单,青璃和淳于谙四面打探,试图在附近发现另外的地道出口。
“唉,马上就要过年了。”
一轮清冷的明月挂在天空中,无数闪烁着的星星,青璃一手叉腰一手给自己捶背,地道有一段路很矮,青璃要弯腰才能通过,她心里寻思,要是宇文鲲那种没有三块豆腐高的,多半直起腰就能过去。
“恩。”
淳于谙点点头,幽深的眸子望着远处大秦的城门,只要有粮草和后方补给,他必定带领大周军队破关而入,早日解决大周这块隐忧,耶律楚仁,宇文鲲,必除之。
二人选择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坐下来歇息,淳于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青璃垫在身下,怕她受凉,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闲聊。
虽说已经找到一条大秦的密道,但是青璃并不高兴,因为她知道,这功劳不是她的,而是春儿姐。大秦狡兔三窟,上次宇文鲲带着她走那条地道,明显要顺畅,地势平坦,可容纳一辆手推车。
“还是早点回去过年吧,你出来的时候,伯父伯母很担忧。”
淳于谙眼眸深邃,转过头,看着青璃,“你出来也有快十天了,又没托人送信回去。”
“恩,我尽快回去,原想前两日就走的,谁想到下了那么大雪。”
寒风凌冽,空气中一种清新的味道,远处一片白雪茫茫,视线所到之处,只有萧瑟。
青璃想回家过年,但是现在她很犹豫,按照目前的情况,还要耽搁一段日子。其实现在她非常想趁着深夜偷偷翻过城墙,进到大秦的关内去探听一下情况,顺便打劫一些商人富户。
国库的银子都被耶律楚仁折腾光了,军队打仗靠萃华楼的贴补是杯水车薪,最后还要淳于谙这个将军自己想办法,她和淳于谙现在是一家,不是等于动了她银子,青璃很肉痛,唯有打劫才能让她舒爽。
大秦是敌国,那么大秦的商户就不用留面子,她搓着手,磨刀霍霍,心里寻思非要打劫个过瘾不可,只要谨慎行事,肯定查不到她头上来,对方只觉得遇见了江洋大盗。
青璃美滋滋地,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善良的人,只劫财,不劫色,也不要性命,那些奸诈的富商们,人人都有家底,就算被她劫去多一部分,也不会怎么样,至少铺子,房契地契她带不走的,带走也没用。
“怎么了,想什么呢?”
淳于谙见自家小丫头脸上带着梦幻的色彩,以为想到了过年之事,他抚摸着青璃的头,说了一些小时候的见闻。那时候淳于谙讨厌见人,所以过年是最厌恶的时候,因为家里总有女眷上门,他要一一拜年,忍受那些夫人毛手毛脚的骚扰,最恨别人掐他脸颊。
“是吗?”
青璃抬手,捏了淳于谙脸颊,又不是没捏过,硬硬的,常年不会笑,脸部的肌肉冻结,淳于魔头养成现在的性子,生人勿进,女子勿进,还要多亏那些大娘们的骚扰。
“我就是想过年之事,几年没有和爹娘小弟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三哥在沐阳能不能回来。”
青璃垂眸,掩饰眼里的笑意,今儿看形势,淳于谙肯定不会和她行动,她也不敢让他跟着一起冒险,最近士兵们练习新阵法,军营离不开人指挥。她会老实的回去,然后明天晚上只身前来,目的用一天的工夫打劫,等到夜幕降临,在顺着原路返回,等到打劫之后,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沐阳没来消息吗?”
淳于谙在北地,也不确定那边的情况,最近一段时间,百姓们似乎从屠城的阴影之中慢慢走出来,士兵和百姓一起努力,正在恢复沐阳的治安。
白若尘和水零黎接到圣旨,二人年后,过了正月十五就出发,目前大周是不是南下,就看这些小国们肯不肯效忠,若是不肯,二话不说,定要武力解决。国库空虚,没有银子,外人并不知晓,务必要虚张声势,做出一副强悍的模样,虚虚实实,让对方自己想去。
“地道发现了,这种情况要派人暗中看守,查看一下进到院子的可疑人群。”
这家院子里至少住着十来个人,青璃和淳于谙跳进院子,听见杂乱的呼吸声,这些百姓们应该都是上山祭拜的,遭遇雪流沙,被迫在山下人家中过夜。
“恩,我们回去吧。”
已经是深夜,关外没有遮挡,冷风习习,淳于谙帮助青璃暖手,她的手过了一刻钟还是冰凉,他打开自己的衣襟,把青璃的手放了进去。
淳于谙的胸膛温暖,青璃感觉到了这种温度,她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左右乱摸。
“三。”
淳于谙脸色僵硬,感觉身上更加火热,他用手抓住青璃的小手,嘶哑着道,“你知道我的耐心,二。”
“一。”
这一声是青璃发出,与此同时,她快速地撤了手,在撤手之前,还摸了淳于谙一把,胸脯上的肌肉坚硬,身材不错,难怪被村里的新媳妇们议论,他对她还算讲理,至少是三个数,要是桃花眼,三之后,直接跳到一,不对,若是桃花眼这么放肆,一定会被直接拍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