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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颜楚楚唇边的笑愈发放肆,在离他们五步之遥的距离站定,双眼睥睨着蔺宝,缓缓开口道:“我就是疯子又怎样?别忘了,是你们逼我的!”
你们?
蔺宝止住脚步,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她根本就不记得她,怎么可能对她做过什么事儿,不过她这么说估计是把她和连澈当成一伙的了,兴许是连澈对她做了什么事儿呢?
可这么一想,就更不对劲了,如果说是连澈招惹了她,那么她为什么要报复笙笙呢?难道说——连澈真是笙笙和嫣儿的亲生父亲?可这些那个女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难不成他们原来都认识,可就她忘了这事儿?
蔺宝抿唇,握紧手中的长剑,抬眸望向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冷声道:“就算是我们的错,你凭什么报复在孩子身上?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良心?
颜楚楚冷笑三声,“你只顾着说我,那么你呢?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不是你——”
“够了!”
生怕她再说下去,连澈高声打断了她的话,将蔺宝拉到身旁,手持长剑抵住她的脖颈,“颜楚楚,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五年前放你一条生路。”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直接杀了她!
“后悔?连澈,你当年明知道把我送回去简直比杀了我还要残忍,可你现在说后悔,后悔有用吗?如果当年你能多看我一眼,根本就不会有那个孽种的存在!”
“啪——”
话音一落,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众人抬眸望去,只见颜楚楚微侧着脸,嘴角沁出了血丝,一双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而她对面,连澈一手握紧了长剑,一手握紧了双拳,双眸是猩红一片。
一旁的弟子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家掌门那可是很少动怒,这五年偶尔出现在帮派,那都是木头脸,可以说一点表情都没有,可现下他却气成这个样子,那个女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连澈抬手准备用长剑了结她的时候,蔺宝抿唇拽住了他的手,低声道:“还是先问问笙笙和阿希在哪里吧。”
——如果他现在失手杀了那个疯女人,那么阿希和笙笙的下落就没有人知晓了。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他终是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侧眸看向自己座下的大弟子,道:“白澜,逼她把那两个孩子的下落问出来。”
白澜依言颔首,抬步走上前制服了呆若木鸡的颜楚楚,低声道:“妖女,你把那两个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声响,颜楚楚总算是回过神来,徒劳地挣脱了几下,正欲施毒,却未曾想身上藏着的毒药便全被搜了出来,被激怒的她爆吼道:“你们永远都别想找到那两个孽种!”
——依她看来,就算是找到了,那也是两具尸体,索性不如不要去找,死了最好!
听到她的声音,连澈厌恶地别过脸去,看着被冻坏了的蔺宝,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件给她披上,看着她问道:“你身上有没有笙笙的贴身物件?”
闻言,蔺宝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满是补丁的小布偶,声音有些微颤,道:“这是阿希送给笙笙的,平日里笙笙都带在身边,只是今儿个换衣服没来得及取下来。”
连澈伸手接过,放到鼻子前嗅了嗅,随即便牵起了蔺宝的手,朝山林深处走去。
几个白衣弟子随即跟了上去。
正值寒冬,这地上满是厚厚的积雪,虽然他们穿了长靴,可没一会儿靴子便湿了,黏着袜子怪不舒服的,而他们身后留下的一串脚印,也被大雪覆盖了。
嗅着笙笙的味道,连澈领着众人走到了一个小山洞里,在洞口处,有一堆凌乱的血脚印,看那大小,应该是两个孩子的。
连澈点燃了最后一个火把,同蔺宝躬身走了进去。
“滴答——”
湿润的山洞内,时不时能听到水滴的声音,而这声音显得山洞更为寂静。
越到深处,空气就愈是稀薄,眼见手里的火把快要熄灭了,便只听不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呼吸声。
蔺宝一惊,松开了连澈的手,循声奔去。
——“笙笙、阿希?”
她蹲在地上,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小人,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闻声,笙笙睁开了眼,起身扑到她怀里,哭着喊道:“娘亲——”
蔺宝伸手将他抱紧,一手轻抚他的后脑勺,亲吻着他的小脸蛋,道:“宝贝儿,对不起,娘亲来了——”
笙笙摇摇头,伸手轻轻推开她,扭头看向早已昏迷的阿希,却只见连澈弯腰将阿希抱在了怀里,瞅着那小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许是睡着了。
“乖,娘亲带你回家。”
说罢,她便搂着他走出了山洞,连澈紧随其后。
雪夜里,笙笙朝蔺宝的怀里缩了缩,小手搂着她的脖子,低声道:“娘亲,笙笙以为……你不会来找笙笙了。”
毕竟,如果不是他不懂事擅自跑出来,也就不会连累阿希和他一起被抓了,他以为,娘亲一定会生他的气,不会来找他,任他自生自灭呢,毕竟娘亲说过,她喜欢懂事的乖孩子。
听了这话,蔺宝叹了口气,蹲在地上,伸手解下了披风给他系上,重新抱起他站起来,柔声道:“傻孩子,你是娘亲的宝贝,娘亲怎么可能不来找你呢?”
“可是笙笙这么不懂事,娘亲不会生气吗?”
笙笙一边一说着,一边将小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两只小手轻轻环住她的脖颈,看着被连澈搂在怀里的阿希。
蔺宝听着这话,心里更为自责,腾出一只手扯了扯他身上的披风,道:“娘亲是很生气,只是娘亲生的是自己的气,笙笙这么懂事,娘亲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如果,她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说不定,就不会让笙笙感到失落了,归根结底,都是她的错。
瞅着娘亲没生气,笙笙抿了抿唇,犹豫半晌,这才开口道:“那……娘亲,你以后多疼我一点好不好?我害怕回去以后,娘亲会和以前那样不理笙笙……”
话毕,他便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些话会让娘亲不高兴。
少卿,就在他以为蔺宝不会答应他这种要求的时候,蔺宝开口了:“娘亲保证,以后会对你和嫣儿一样好,只是——嫣儿有时候会调皮,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一点,知晓不?”
闻言,笙笙点点头,高兴地在蔺宝脸上亲了一口,道:“娘亲,我会对嫣儿好的!”
——只要娘亲不冷落他,他做什么都好!
享受着自家儿子的香吻,蔺宝只觉得小心肝暖暖的,可是看着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她却是倏然想起了颜楚楚的话——
“我用削尖的竹签刺穿了他的脚掌,还用亲手划破了他的小脸蛋,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呵,我从来就不是心善的人,为了彻底报复你们,我没有杀他,而是剥夺了他做男人的资格!”
愈想愈怕,蔺宝缓缓止住了脚步,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小心翼翼地问道:“笙笙,今天绑架你的那个坏女人有对你和阿希做些什么吗?”
坏女人?
笙笙挺直身子眨眨眼,看着蔺宝的双眼,摇摇头,道:“她只是对着我和阿希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没有对我和阿希做什么。”
——还记得,当时那个坏女人只是将他们俩捆在了一起,还说了一些他和阿希都听不懂的话,随后他和阿希便趁此机会,解开绳子偷偷溜走了。
听到他这么说,蔺宝看着他那脏兮兮却完好的小脸蛋终是舒了口气,只是想起先前在地上看到的血迹,不由地蹙了蹙眉,又问道:“那你的和阿希的脚有没有受伤呢?”
脚?
笙笙眨眨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底有些疼,便道:“好像是鞋子被戳破了,有点疼——”
疼?
蔺宝忍住想要脱掉他鞋子的冲动,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角,心疼道:“乖,忍忍就好了,娘亲回去给你上药好不好?”
笙笙依言点点头,脑海里全是他不小心摔倒了,阿希被他的场景。
从那时他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对阿希好!
只是,这些话还是不要告诉娘亲好了,娘亲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那么这个就当做是他的一个小秘密好了。
说起阿希,笙笙就想到了一件事儿,认真地想了想,他终于开口道:“娘亲,你知道那个坏女人和阿希是什么关系吗?”
“娘亲也不知道——不过,笙笙怎么这么问呢?”
蔺宝好奇道。
笙笙认真地想了想,这才道:“我觉得那个坏女人和阿希长得很像呢,她们两个的脖子上都有一样的红痣。”
“万一是巧合呢?”
“可是,连位置都一样呢。”
听着笙笙那笃定的口吻,蔺宝蹙了蹙眉,想起那个毁了容的坏女人,又想了想阿希的模样,倒也觉得有些蹊跷了,那个女人的脸虽然被毁得面目全非,但是那脸型并未改变,乍眼一看,她和阿希还真挺像的。
据她所知,阿希是被周氏夫妇从集市上带回去的,并没有人见过她的亲生父母,而那个女人又和她这么像,难道……她就是阿希的亲生母亲?
蔺宝猛地打了个寒颤。
连澈抬步走上前,瞥了眼沉睡的阿希,侧眸看向蔺宝,低声问道:“怎么样?笙笙他——”
“没事儿,那个女人胡说的。”
蔺宝抿唇笑笑,看着笙笙打了个呵欠,便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见状,连澈也稍稍舒了口气,又道:“还是赶紧下山吧,要是受了凉那就麻烦了。”
“嗯。”
蔺宝轻声应道,生怕吵到了昏昏欲睡的笙笙。
似是听到了身旁有人说话,笙笙转过小脑袋,半眯着眸子看着连澈,眨眨眼,道:“你是舅舅派来的人么?”
连澈默默脑补了一下他口中的“舅舅”是谁,随即摇了摇头,笑道:“我是你爹爹。”
爹爹?
笙笙登时睡意全无,挺着小身板炯炯有神地看着连澈,随即又看向蔺宝,问道:“娘亲,他真的是爹爹吗?”
——艾玛,原来他受一次伤爹爹就会出现,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点被那个坏女人抓住,然后爹爹就会出现了嘛!
闻言,蔺宝冷哼一笑,“他才不是你爹爹呢,娘亲记得你爹不是这样子。”
此言一出,笙笙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眸子里有些淡淡的失望,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看着蔺宝,“娘亲,你不会记错吗?我觉得他真的好像爹爹呢。”
像?
蔺宝依言瞥了连澈一眼,“才不像呢,我记得,你爹那可是最喜欢穿白袍了,而且他可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为人宠辱不惊,怎么可能是他这样嘛!”
——咳咳,好吧,虽然他好像的确是帅了点,但是长得帅就不一定是笙笙和嫣儿的爹嘛!
连澈在一旁听着她的话几乎快要吐出血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宝儿,我不是君子么?”
“你是君子,不过才不是温文尔雅的君子呢,而且吧,我记得,他好像很少这么喊我呢,所以你一定不是他啦!”
蔺宝说得头头是道。
——等等,很少这么喊她?
连澈仔细想了想,五年前在宫里他不都是这么喊她的么,很少这么喊她且爱穿白袍、宠辱不惊的,貌似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尼玛,这丫的把他记成了年华?!
连澈不淡定了,腾出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臂,道:“你确定你没记错么?”
——要是她真把记忆中的他当成了年华,那还不如直接把他们所有人都忘了呢!泥煤,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毛她就只偏偏忘记了他以及和他有关的事儿?
难道她当初爱他爱得太深,一不小心把他爱到心里埋了起来?
好吧,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