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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西山下演武场中,杨业和折御勋正持棒相斗,两人棒头都裹布,布上蘸了石灰,此时,斗得甚是激烈。
陆宁坐在演武场旁观看,站在陆宁身侧的小小孩童,自然便是折御卿。
军械相斗,棒似游龙之类的形容词自然谈不上,两人都是紧守门户,争取格挡对方进攻的同时,能寻到破绽命中对方要害。
场中不时传来木棒相交的清脆响声。
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杠起来的,杨业新降,被授殿前羽林郎,陆宁来观西山大佛又准备登宝严阁,众羽林郎,接替了女卫的警卫之责。
殿前羽林郎是此次北伐新设,共百人左右,说白了,就是战阵中跟随大皇帝的亲卫队,他们都是从殿前军、京戍禁军中选拔的勇健儿郎,以杨业之勇,在其中也算不得佼佼者。当然,陆宁也并没有想杨业在自己身边做一辈子打手罢了,勇悍军卒好寻,优秀统帅却难觅,不过杨业新降,要用他,也要他立些功劳,在军中有点威信再说。
北伐契丹,身边女卫陆宁也不准备带,毕竟此次战事必然极为惨烈,更不能令女兵真正上战场,哪怕这些完颜女卫,其实很有些战斗力。
现今提起十二分精神,挑战这个北方渐渐崛起的庞然大物,此战,也关系齐国,未来数百年国运。
羽林郎,便是要跟随他冲锋陷阵的卫士。
来看西山大佛,陆宁便是带了这百余名羽林郎,又领了折氏兄弟,想和兄弟俩说说话。谁知道,不知道怎么,折御勋和杨业就杠上了,又恰好路过西山下已经废弃的这汉军军营,陆宁没反对,两人就约斗,折御勋说,如果他赢了,就要去了杨业这殿前羽林卫的名头,他代替杨业,入殿前羽林。
其实殿前羽林郎,按官阶,不过是八品武官,和禁军百人都的都头同阶,但卫护圣天子的这份荣誉,对武官们来说,却是重如泰山了。
折御勋便很想进入殿前军中建功立业,多少,有些嫉妒杨业。
两家又是世交,折御勋和杨业小时候就认识,只是多年未见。
折御卿便偷偷在陆宁耳边说,听家里人言,哥哥小时候被杨家哥哥打过。
显然,两人都是武将世家,小小孩童时就免不了舞枪弄棒,那时候,折御勋不是杨业对手,现今,多少也有为小时候正名的原因。
是以,两人约斗,陆宁就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此时两人相斗,劈哩叭啦的木棍脆响接连不断,却是难解难分。
突然,折御勋往后一跳,将手中木棍狠狠摔在地,“某认输,不是你对手!”
陆宁也早看出来,杨业一直隐忍,折御勋出现了几次破绽都没攻进去,想来是照顾这旧友的面子,二来,折御勋现今是皇贤妃娘娘的长兄,杨业新降,自然有顾忌。
见折御勋认输,陆宁心下一笑,自己这大舅哥,也不失为光明磊落的一条汉子。
“多年未见,世隆的枪棒功夫越发精进,斗下去,怕为兄不是对手。”杨业也将木棒,递给旁侧一名发须有些白的老卒。
这老卒羽林郎,叫王贵,年近五十,和杨业是仅有的从汉军降兵中挑选的两名羽林郎。
王贵神射,隐隐令陆宁想起了演义中的那老黄忠,历史上,王贵也是七十三岁高龄征辽,作为杨业部将,在陈家谷一役,和杨业陷入辽兵重围,射杀数十名辽兵后,力战身亡。
“你少假惺惺……”听杨业话语,折御勋骂娘的话差点脱口而出,随之才想起圣天子就在旁侧,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却憋的直翻白眼。
陆宁微笑,目光,看向了西山上,层峦叠嶂的绿木中,隐隐可见宝严阁那五层楼宇,这西山大佛和佛寺,年代久远,最后一次大修是后汉刘知远,添换瓦木,彩饰佛像,很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自己对此自然不感冒,可偏偏,下了晋阳城后,赵普等上奏疏,请修宝严阁,彰圣天子爱民之意。
就好像,修缮这佛寺,太原一地百姓,才会觉得齐天子行仁政,天下依旧太平。
因为西山大佛,对现今晋阳许多百姓来说,都是乱世中的精神寄托。
赵普等的奏疏,从常规来说,倒是一个好主意。
“仰之弥高,睹之尤丽,万人瞻仰,祈福于兹!”
陆宁远远望着那西山佛阁,笑笑道:“若真在此祈福晋阳就得太平,倒也省事。”
“这些害人佛陀,毁了才好……不拜圣天子拜佛陀,便是大罪……”
小声嘀咕的殿前羽林郎是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他叫荆嗣,年未满二十,但却少年时就人高马大,力气惊人,他将门之后,乃是灵州团练使、神卫军统领荆罕儒之兄的长孙。
党项人归还从赵匡胤残地夺取的灵州后,陆宁任命荆罕儒为灵州团练使,管理灵州军民事,北伐之前,又令陕西大营拨五千禁军驻扎灵州,组神卫军,任荆罕儒为神卫军统领。
也就是,荆罕儒不仅仅管理灵州军政民政,而且,还是驻扎灵州的禁军指挥使。
陆宁对其的器重,可见一斑。
因为灵州,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乃是现今齐地最西北要冲,往西便是河西地,也就是俗称的河套地区,东就是党项人的定难军区域,而且灵州,也聚居着许多党项人,更是牵制党项人向西部河套地区扩张的一个重要节点。
灵州不失,便是党项人西侵,这颗打入党项势力的楔子,也足以令其畏首畏尾施展不开。
这等要塞州,陆宁选了荆罕儒总领军民及禁军事,自是信任荆罕儒的才具。
除了西征秦地荆罕儒表现出色外,重用荆罕儒,当然也源自后世对这位名将的一些了解。
而对荆罕儒的了解,却离不开荆嗣,后世很多资料介绍荆罕儒时,就用荆嗣之叔祖等字句,这自然是因为荆嗣青出于蓝,名气更为响亮。
荆嗣可能算不上名将,但绝对是宋初第一悍将,一辈子几乎都是做先锋官的事情,带头破阵,一生经历一百五十余战,未尝败绩,经常出现他一个人斩敌五十乃至上百的记录。
宋史虽然水分大,但这孩子的未来潜力也可想而知。
加之荆罕儒被如此重用,其族中子弟被带在圣天子身边,有恩宠之情,又何尝没有警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