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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映慧说起马玉蓉这桩差点儿被坑了的亲事,就忍不住义愤填膺。虽然谢慕林觉得那家人还够不上骗婚的程度,但她却已认定了对方不怀好意。
她气愤地说:“太恶心了!若是没有那本事,何必往自己头上戴这么大的帽子?!他不过是个蜀中大户的儿子,在京城压根儿就没什么根基,想要走科举仕途,还是要过科考关的。连乡试都还未参加呢,倒弄虚作假地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难不成他有了会作诗的响亮名声,乡试的考官就能对他另眼相看,让他上榜了不成?!
“我看他压根儿就是知道自己没把握通过乡试,所以才会顶着秀才的功名,拼命宣扬自个儿是才子。只要能忽悠得一个高门显宦家的千金下嫁,他今后的路就有人护持了!却也不想想,他其实没多少真本事,说不定一辈子都考不中举人。人家家里千娇百宠的掌上明珠嫁给他,却被连累得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秀才娘子,还要忍受无数个莺莺燕燕,那有多丢脸呀?!这不是骗婚,还能是什么?!”
谢慕林见她气得满脸通红,不动声色地给她倒了杯茶:“大姐喝口水润润嗓子,消消气。这家人不是没得逞吗?无论他们装得有多好,只要长公主与马驸马有心嫁女,早晚都是要打发人四处探听一番的。他家还没本事在成都府一手遮天,你瞧长公主的人不就把他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又如何?那家子脸皮比墙皮都厚,竟然胡乱放消息出去,说他家儿子跟玉蓉要订亲了!”谢映慧啐了一口,“凭着这个流言,他家竟然把儿子捧成了成都府第一才子,活象他家儿子已经是皇亲国戚、天之骄子了!简直恶心死人!”
其实蜀中亦有不少名门世家,若不是有这种流言存在,永宁长公主未必不能找到其他合适的女婿人选。可因为那家人的做法太过恶心,有意要从重惩处吧,又顾虑到进门不久的新儿媳。马二奶奶虽然跟那家恶心的人是姻亲,但本身还真是没做错什么,当时又怀了身孕。长公主虽然十分恼怒她继母所为,却还不至于迁怒到她身上,只得取消了所有的蜀中行程,与马驸马带着儿女媳妇,离开了蜀地,再慢慢游历着返回了京城。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那位亲家太太起初不知实情,还厚着脸皮过来打听婚事后续,被永宁长公主避着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长公主还把这件事告知了马二奶奶的父亲与祖父祖母,后者三人也是惊愕不已,万万想不到姻亲家出名优秀的侄儿竟然是个绣花枕头。有他们盯着,这位亲家太太今后应该没机会再作妖了。至于她的娘家亲人,长公主也做了手脚,誓要断绝他家的前程。
原来这家人祖辈确实出过总督,父辈也确实是布政使。可祖辈早已去世,父辈则是老迈接近致仕年纪了,人缘也不大好。亲家太太的亲兄弟虽然做到了知府之位,但实际上并非正经科举出身,而是在考中秀才后,走恩荫的路子进了国子监,几年后再以监生身份出仕。这样的官员,一般来说都是做佐贰官为主,能升到四品正职,主政一番,已经是靠着父祖辈的人脉了。他想再往上升,机会已经非常渺茫。倘若能攀上个达官贵人做姻亲,兴许还能再往上走一步。
当初他祖父去世之后,父亲仕途十分不顺,三年孝满后找不到机会起复,为了东山再起,才把女儿嫁给人做了继室,然后靠着姻亲的助力,给自己谋到了官职,又把他这个儿子弄进了国子监。否则一个总督的孙女,怎么也不至于嫁给二婚男的地步。
至于他的儿子,虽然有一定的才华,但跟父亲水平相近,估计前路也不会太顺利。只是做父亲的已经没本事让儿子再走一遍自己的老路,才会打起歪门邪道的主意来。本来他家是盯上了现任四川总督家的千金,才会拼命在成都宣扬儿子的名声,只可惜总督府的人清楚成都府里的大小事,深知他家的底细,没看上他家儿子。后来他家见做了继室的女儿竟然有个继女嫁进了长公主府,这才改而盯上了马玉蓉。
永宁长公主与马驸马打听到了这家人的情况,知道对方潜力有限,就毫不客气地下手了。他们直接把事情交给了四川总督一家,后续的事情也无须多过问。反正那位做布政使的老爷子估计在这个职位上待不了多久了,若不想晚节不保,落得凄惨下场,就老老实实自行致仕吧。至于那位做知府的,自然也是同样的处置。没有了父祖的权利庇护,那位名不副实的“青年才俊”是否还能风光如昔,就是未知之数了。估计他还是有本事,骗到一两位富家千金做妻子的。但想要象从前那样事事顺遂,就绝不可能了。
倘若他家还敢嘴贱,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永宁长公主发起怒来,直接叫他一家子不得好死,都没什么出奇的。
谢映慧告诉谢慕林:“飞云跟我说,前些日子收到了蜀中的消息,说是那个花花公子的祖父刚刚致仕,就一病病死了,连带他父亲也回家守孝去了,今后想要起复,有长公主在,是断不可能的。他家总算又被打回原形了。至于那个花花公子本人,要守孝,就错过了今年的乡试。他本就才学有限,今后也没有权势护身,四川总督府还会盯着他,怕是这一辈子,就只能止步秀才了吧?”
因为知道对方的下场凄凉,马玉蓉对这件事并没有感到纠结。卢飞云与谢映慧都替她打抱不平,认为太过便宜马二奶奶的那个继母了,竟然只是让后者挨了几顿训斥,装过一回病后,连禁足令都免了,很是觉得不忿。可马玉蓉却觉得现在的二嫂很好,二嫂祖父母已经老迈,又没有同胞亲兄弟,今后不能跟娘家翻脸,只当是看在这位二嫂的面上,轻轻放过她的继母吧。倘若对方不肯死心,日后又要出夭蛾子,也断不是永宁长公主的对手。
谢映慧替她憋屈得慌:“二妹妹,你说这是什么道理?那恶毒的妇人只因嫁了个好人家,娘家父兄便都得了官;又因有个好继女,还不是她教养长大的,她只是不曾有机会害过人罢了,竟然犯了这么大的事,也能被轻轻放过,这还有天理么?!马二嫂的娘家日后是那妇人的儿子当家,断不可能对马二嫂有什么好心肠,这样的娘家,有什么好依恋的?!马二哥又不是那等负心薄幸的人,前头那位马二奶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都能顶着清白名声下葬。如今的马二嫂,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谢慕林一边说“大姐说得是”,一边又给她续了杯茶:“消消气,消消气……”别人家的家务事,她们哪里管得过来呀?生气也是气坏了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