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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医官。
这倒有些像唐宋时期了。
那时宫中设置书院、画院,甚至连匠人,也有将作大匠的称号,准许他们成为杂官。
当然,这些官员不属于常设,并没有真正的制度化。
可对于许多读书人引导,却是超级强大的,书画方面,出了许多的名家。
自然,这书画作的好,没什么用。
现在设了一个医官的官职,这相当于可以使许多社会上的精英,吸引到医学方面来。
有些无数聪明的头脑,进入医学院学习,并且有了做官的盼头,自然而然,这西山书院的医学院,想不腾飞也难。
社会是有导向的,唐时诗做得好,可以做翰林,于是诗人遍天下,涌现出无数的诗人。宋时设书画院,行书大家和画家也是风起云涌。
可而今,朝廷只考八股,于是乎,人人都只会之乎者也了。
医可救人,何况,这西山书院之医学,不但可救人,还可使人更加透彻的去观察和了解人体的奥秘,既是西山书院的医学,不妨称之为西医,西医不重经验,重在器械和系统化。
不借助工具,是无法完成越来越复杂的手术,也无法观察到人体中的疾病的。
倘若西医兴盛,且不说救人无数,只怕这能工巧匠,也将会带动起来。
苏月本是个读书人,对西医的研究,完全是出自于本身的兴趣,除了得到了师公的指点和鼓励,再加上这兴趣之外,所受到的压力也是极大,比如他的父母亲眷,就认为他很无用,别人去西山书院,考了功名,还能做官,你去了西山书院,去做大夫?天天做屠夫的勾当,丢人不丢人?
现如今,陛下格外开恩,如此重视西医,苏月忍不住拜倒在地,感激涕零道:“陛下圣明。”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这医学院的官职,便以翰林院为例吧,三年考一次,今岁主持一次考试,太子亲自主持,一甲者,授医学院修撰,其次为编修,再其次,为庶吉士。医学院同时设大学士,侍读、侍讲,俸禄,以翰林院为准。”
俸禄不值几个钱。
甚至,同样是修撰,这翰林院的修撰和医学院的修撰,更是云泥之别,人家乃是未来的官老爷,可是即便是修撰,安心研究医学,可不还是大夫吗?
可最重要的是,这是官方的承认,是皇家的认可,现在这医学院是草台班子,等将来呢?
刘健脸一黑……
效翰林院之例?这有点不妥吧。
可随即,他笑了笑,不妥也得妥,年纪大了,将来还不知会有什么病痛呢,这西医见效快,说不准,将来用得上,何必要得罪人。
李东阳等人,也都一脸笑呵呵,爱咋咋地,其实他们大抵已看清楚了一些风向。
陛下对于清流,已愈发的滋生了反感,开始更加注重经世致用之学。
这已是浩荡潮流,无可阻止了。
若只是陛下异想天开,倒也罢了,可问题在于,西山书院出来的人,人家就是管用,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弘治皇帝看了苏月一眼:“卿家的图稿,费了不少心思,而今,医学院草创,卿乃一等一的功臣,朕便敕卿为医学院侍学。”
朱厚照忍不住道:“他这样的三脚猫功夫,都可是侍学,儿臣至少该是大学士了。”
弘治皇帝淡淡道:“方继藩,卿为大学士吧。”
方继藩心里想,殿下,对不住了,是人民,啊,不,是陛下选择了我:“儿臣惭愧。”
弘治皇帝莞尔一笑,低头呷了口茶:“太子要有太子的样子,什么官都去抢,像话吗?你见朕自封自己为天下兵马总兵官?有自封自己为总揽内阁首辅大学士?”
朱厚照心里说,你是你,将来本宫做了皇帝,就封自己为天下兵马总兵官,哼哼。
弘治皇帝随即感慨道:“欧阳卿家,劳苦功高,这些日子,让他静养吧,此次,若非他酒驾及时,朕只恐已是危在旦夕了。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此等忠义,岂可不嘉许呢?敕翰林侍讲学士,负责待诏房事务,可宫中随意行走。”
欧阳志木然着,没反应。
这侍讲学士,再进一步,就是翰林大学士了,未来若是不出任何的差错,入阁已是十拿九稳,是耀眼的明日之星。
弘治皇帝见欧阳志要拜下,压压手:“三个月之内,不得对朕行礼,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有了这句话,等欧阳志反应过来该行礼谢恩,却发现,噢,原来不用了。
弘治皇帝站起来:“萧敬呢。”
片刻之后,萧敬匆匆而来,他气喘吁吁,最近他压力很大,显然许多日子,不曾睡好,见了弘治皇帝,萧敬忙是拜倒:“奴婢……”
弘治皇帝冷着脸:“如何了?”
陛下已是动了真怒,竟敢行刺圣驾,且还差点害了欧阳志的性命,弘治皇帝如何能够忍受?
萧敬偷偷的看了看左右。
弘治皇帝道:“诸卿朕都信得过,你直说吧。”
萧敬才道:“陛下,已经有眉目了,奴婢人等,顺藤摸瓜,确实发现了,那梁静,此前和宁王有许多的瓜葛,奴婢查到,梁静的父母以及兄嫂,还有两个侄儿,俱都在南昌府定居。还有,近来南昌府那里,有鄱阳湖的水贼,调动频繁,宁王在南昌、上高诸地,有两卫兵马,近来也有了可疑的举动,奴婢在想,若果是宁王,那么此前和鞑靼人接触,已使他不安,此后,他想要鱼目混珠,这才派了梁静行刺,可如今,俱都失败,朝廷势必彻查,这宁王定会更加惶恐,为了有备无患,他的卫队,以及平日勾结的盗贼,势必会有可疑的举动,而现在……几乎可以证实了。奴婢为了加以确认,还偷偷命人拿住了一个宁王卫的武官,这个武官也交代,宁王近来,在梅岭一带,大肆的制造军械。”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朕对宁王不薄,孰料竟有此居心,实是可恨。”
弘治皇帝怒气冲天:“传英国公张懋。”
宁王的反叛,让刘健等人顿觉得惶恐起来。
藩王造反,显然是早有预谋,在梅岭造兵器,在鄱阳湖招揽盗贼,可见这宁王为了谋反,做了许多的准备。
倘若朝廷讨伐,宁王在南昌反了,宁王自然远不是朝廷的对手,可此人一旦狗急跳墙,大战即将开始,江西,可是鱼米之乡啊,军民百姓诸多,一场兵祸起来,不知要枉死多少人。
英国公张懋,刚刚去检查过太庙里的祭品,因为马上要过年了,这一过年,便要预备来年的春祭,万万马虎不得,此时听到陛下相召,美滋滋的来了,到了暖阁,见许多人面上罩上了阴霾。
难道……张懋心里想,果然……是宁王?
他心里狂喜,面上却摆出了沉痛的样子,这时若是眉开眼笑,不应当啊。
毕竟是主持祭祀,经验丰富的人,这苦瓜脸瞬间便跃然于面上:“老臣见过陛下。”
弘治皇帝道:“前几日,卿与兵部所奏的章程,朕已看过了,卿家不愧是功臣之后,精于兵马,东厂已有禀奏,宁王朱宸濠,图谋不轨,卿家,即以章程所奏之策,预备召集军士,预备讨伐此逆贼。”
张懋哭了。
终于……机会来了。
我张懋乃张玉之后,当初靖难,自己的大父张玉,立下无数战功,此后为文皇帝而战死。我老张的爹张辅,追随文皇帝横扫大漠,进兵交趾,南征北战,更有不世之功。
我张懋当初,也是以骑射见长,获赐金腰带的,老子英雄儿好汉啊……
这祭祀、祭祀,祭出了个鸟来,成日去和大明的列祖列宗们说话,供上香火,每日对着历代先皇,都是今日您吃了吗?要好好享用啊?今天陛下做了什么,先皇们在天有灵,要保佑啊。
去他娘的。
张懋掩面而泣:“老臣遵旨。”
咬着唇,下唇几乎要咬破了。
陛下没有命魏国公和定国公进兵,而选择我老张,足见陛下信重,今次,便要让人知道,张家人,还没死绝,依旧还是这大明的顶梁柱。
弘治皇帝不客气道:“此贼胆大妄为,朕与他,不共戴天,谁若能第一个登南昌城者,封侯。诛宁王者,亦封侯;取其子以及党羽首级者,俱封为候。平定叛乱的主帅,另有恩赏!”
朱厚照道:“父皇,儿臣以为,宁王……”
弘治皇帝压压手:“朕委派了这么多翰林官予你与继藩,你们二人,要好生教导才是。”
朱厚照想了想,也对,这宁王的仇,看来是报不了了,回去抽那些该死的翰林去,让他们嘴贱。
自宫中出来,朱厚照追上方继藩:“老方,你怎么一人先走了。”
方继藩道:“臣在想心事。”
朱厚照乐了:“什么心事?”
方继藩道:“宁王野心勃勃,更是看不清天下的大局,这等人,早已被野心所蒙蔽了,到时朝廷只要调集十万大军,数路进剿,不出数月,宁王叛乱平定,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