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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羽珩从空间弄出来的东西,玄天冥那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名字的,不过他凭着身后传来的热感到也能说个大概——“是面条吧?汤汤水水的。”
凤羽珩嘻嘻地笑着,绕到身前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猪肉大葱馅儿的馄饨和挂面一起煮的,喝起来到是暖和,你快吃吧。”她将勺子和筷子都递了过去,又道:“以后若是不跟着大家一块儿吃,你……就和我一起去乾坤里吃饭吧!”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人发出空间邀请,只因对方是她的良人。凤羽珩不知道这个决定做得是对是错,但她明白,玄天冥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她想让这个男人吃得好一些,睡得好一些,想让这个男人分享她最独特的秘密。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错了,那便是为了这份感情而必须承担的失误的,无怨无悔。
玄天冥觉得,老天爷真的是待他不薄,刚刚还在想要怎么向这丫头提起一起进乾坤中的事情,这丫头把她的袖中乾坤看得极重,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毛了她直接翻脸。却没想到,自己没说呢,她却主动提了出来,就像是个惊喜突然砸到他头上,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凤羽珩看着眼前愣住的人,不由失笑,“傻啦?快吃。”
玄天冥怔怔地问她:“真的带我进去?”
她笑着点头,“真的。”
“那从前为何不让进?”他问这丫头,“当初在虚天窟炼钢时,条件也很刻苦,你为何没想过带我一起进去?”
凤羽珩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那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让玄天冥到空间里去睡觉休息,可心里总是有个小小的纠结。毕竟她不属于这个时代,那空间里的东西就更不属于这个时候,哪一样拿出来都足够震惊全天下。那样的地方最好永远都不要告诉另外的人,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可人就是这样,有些秘密,越是明白它不能为人知,就越是希望有人能跟自己分享,这是人类普通的心理状态,凤羽珩也是人,也不能避俗。她将这番道理讲给玄天冥听,然后告诉他:“既然注定会有一个人与我分享那个地方,玄天冥,我希望是你,必须得是你!”
他笑了开,伸手去捏她的脸,原本养胖了些的脸颊这几日又瘦了下来,他有些心疼。“如果你的乾坤里有更好的地方休息,晚上就不要挤在这睡帐里了,我总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些。那时候你刚回京,我在城门口看到你,查过之后才知你就是那个自小跟我订了亲的凤家二丫头,珩珩,你不知道,那一刻我该有多庆幸。一来我不用再费周张去放火烧凤府,二来我不用费周张去寻找西北大山里为我治腿的那个女孩。我知凤家人都招人烦,你住在那边一定也不痛快,所以送了个府邸给你,你不知道,那处府邸可是全京城人都惦记着的好地方。眼下天灾,我们不得不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上生存着,我实在没办法能让你在这边过得更好,既然你有乾坤,就去吧,至少能睡个好觉。”
凤羽珩失笑,“你说得轻巧,大家都睡在一起,合衣而眠,我就天天晚上失踪,是那么回事么?我只是父皇后封的县主,人家天歌一个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都在这苦熬着,我怎么就不能跟着大家一起吃苦呢?玄天冥,别把我看得那么娇气。”
他亦轻笑起来,“你哪里娇气,我的珩珩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那以后最好的女子就偷偷的、趁没人的时候带你到一个空间乾坤中去偷吃好吃的吧!”她劝着他继续吃饭,然后自顾地动起手来从空间里往外掏糖块儿。
那些糖块儿是她放零食的抽屉里的,凤羽珩十分庆幸前世的自己是个馋嘴的丫头,储备了好多零食在房间,这才成全了她在古代的生活。
糖块儿比鸡蛋好掏,也好装运,玄天冥吃碗馄饨的工夫她就已经掏了一床的糖块儿出来。空间里有装药的纸箱子,她拿了几个出来,把糖块儿装到箱子里,再叫外头的将士进来搬,给难民一人发两块儿,小孩子多给些。
一个年纪轻的将士看着新鲜,她便剥开几个给将士们一人塞了一块儿。
有个将士说:“昨天分鸡蛋的时候就有难民说,现在在这边吃的饭,比他们没有遭灾的时候吃的饭还要好。以前在家里连白米都吃不上,现在不但能吃到白米,那粥里还加了那么些好的药材,还有鸡蛋吃,他们说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有人说,早知道这样,这雨应该早点下。”
玄天冥闷哼一声,说道:“人就是不知足,危难之时给他们好的,便想着这种好平常日里也应该享受。殊不知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养他们一辈子。”他摆摆手,“抬出去发吧,就说这是济安县主给的,他们若是念恩,便得念着济安县主的恩。”
将士们领了命将一箱箱的糖块儿抬了出去,凤羽珩轻劝着玄天冥:“之所以受难,有的人是因为平日里过得不好,没有更多的银子去修善房屋,还有的人是因为偏偏就住在了地势偏地的地方,有再好的房子都没用。你想想凤家老宅,凤瑾元从前是丞相,就算他没什么接济故里的良心,但至少借着他的名声,也足以让凤家在凤桐县过得有名有号。可他们最终还是受了灾,那么好的祖宅不也冲没了吗?这些难民眼下是帮他们躲雨,看病,提供食物,待雨停,还要想办法帮着他们再寻安身立命之所,同时,受灾严重的地域也得重新修缮,并想办法避过明年后年也有可能发生的洪灾。”
她不停地说着,说着,突然就把玄天冥给说笑了。他伸手去揉她的头,“傻丫头,这样的道理我怎么会不懂?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子!”
她眼一厉,当场就翻脸了——“你说谁呢?我要是老婆子你就是老头子,咱俩就是老那也是你先老,差着将近十岁呢,你跟我这儿瞎占什么便宜。”
玄天冥看着她这像个小老虎似的模样,笑得更甚。
这时,黄泉又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人。就见她冲着凤羽珩挤挤眼,示意她往后看,凤羽珩顺目过去,这才发现身后穿着厚厚的蓑衣带着斗笠的人,竟是程君曼。
“你怎么来了?”私下里她还是没办法把一声母亲叫出口,两人也没差多少岁数,更何况这人用凤羽珩近三十岁的灵魂去看,还是自己的小妹妹。
程君曼将头上斗笠摘了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玄天冥也在,赶紧上前行礼,口中却道:“臣妇给九殿下请安。”
玄天冥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多礼,然后拍拍凤羽珩的肩同她说:“你们说话,我去外头巡营。”
待他出了睡帐,程君曼这才上前了两步,面上现出无奈:“老太太非得让我走这一趟,又哭又闹的硬着逼着我进宫跟姑母求请了出城的腰牌。”
凤羽珩拉着她坐下,心中已然明白程君曼这一趟的来意:“可是为了凤瑾元?”
程君曼点头,“都被贬成五品了,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你说他骗谁不好,偏偏他要拿张假地契去骗章远。我进宫时听姑母说起,那章远原本并不知道地契是假的,拿回宫去之后还献宝一样的给皇上看,结果被皇上发现了,气得差点儿没下令把凤瑾元给杀了。后来还是考虑到县主你,才估且饶他一命,只叫那许竟源把他给关押起来。”
凤羽珩其实很想说“不需要考虑到我”,但毕竟,在别人看来,凤瑾元是她的父亲,她做得太绝会于伦理不合。
“结果就只是关押,老太太就受不了了。”程君曼继续道:“下着这么大的雨,老太太硬是亲自出了府往衙门去,可惜,人家根本就不让见面。她实在没有办法,回来之后就跟我和君美两人又哭又闹,说什么都要让我出城来找你想办法。”
凤羽珩无奈地摇头,到是问了程君曼一句:“他到底是你们的夫君,你们难道不想救他?”
程君曼想都没想就告诉凤羽珩:“打从出宫那一日起,我们姐妹就知道,姑母之所以把我们送到凤府,图的不是凤瑾元这个丞相之位,反到是派我们来看着他的。姑母说,只要跟着县主你,我们姐妹日后才能平平安安地活着。”这话她张口就来,都不需要思考,紧跟凤羽珩的思想已经在她二人心中根深蒂固,绝不会变。
凤羽珩知道皇后的心思,一个能占着中宫之位这么多年的人,那便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要为自己的侄女找一个最好的靠山。
她没再多问,只是告诉程君曼:“你回去就跟老太太说,外头到处都是难民,连我这个县主和九殿下那个皇子都降尊出城,她如果觉得凤瑾元在牢里还不够舒服的话,我就派人把凤瑾元接出城来,让他帮着照顾难民。一个牢里,一个城外,让老太太自己选。”
程君曼掩口而笑,“老太太可舍不得她的宝贝儿子出城来受罪。行,我都知道了,回去就这样和她说。本来我也只是出来走个过场,三小姐筹备衣物我和君美给了好些银子,应该也够解解这边之急,我这就回去了。”
她起身告辞,斗笠又重新戴了起来,凤羽珩将人送出帐子,看着程君曼上了马车,顺着那马车远走的方向,就看到又有另一辆马车出了城门,正往这边急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