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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命属亥水?
因为从不信命,所以李浮图对天干地支五行命属之类的学说不提嗤之以鼻,但至少不太感冒。此刻突然听到这老道士没来由冒出这样一句话,当时便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骤然间,李浮图英挺的眉头微微拧起,脑海中浮现老道士进门时与自己絮絮叨叨提及的一大堆八字命格。
若无亥水,则命数变危。
回想起老道的言语,李浮图转头盯着即使一动不动站在昏暗灯光下破落院落中一身素朴道袍也自成这世间最亮眼的一道风景的道姑。
她是亥水?!
李浮图脸色僵硬下来,这时候终与有些猜测到老道出山的主要目的,但一时间却难以接受。
或者说难以相信。
老道士轻捻胡须,坐在木椅上眯着一双老眼看着李浮图,一脸高深莫测装,抛出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后也不再开口,似乎任由李浮图去联想。自从进屋后就安静站在一个不引人瞩目的角落似乎遗世独立般安静的年轻女道姑神色平静。不言不语,不惊不扰,即使此时此刻李浮图的眼神无比复杂的不住在她身上脸上打量着,她也视若无睹,一动不动,脸色淡然,夜间的晚风吹拂着她道袍的衣摆,拂尘微荡,整个人呈现翩翩欲仙的风姿。
这老道说她是亥水?!
李浮图在心里再次发问,抿了抿嘴唇,刚想说话,却无巧不巧被轻轻开口的老道给打断。
“你跟姜家丫头是什么关系?”
“姜家?”李浮图疑惑道。
“少跟我装蒜,你小子有多少斤两我不清楚?你敢说你现在不知道萧纤纾是姜家的大小姐?”老道不咸不淡道。
李浮图微微苦笑,硬着头皮道:“朋友关系。”说句实在话,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的确有些犹豫,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还玩弄过人家的小舌头,这关系真心不好界定。两人之间虽然有过没有说明的约定,但距离私定终身,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目前最稳妥的说法,只能是朋友关系。
“苏嫦曦呢?”
老道士继续问道,自从他出现在李浮图身边,就以长辈的身份自居,理所当然,李浮图同样也不觉得有什么突兀的地方。
“我的女人。”
这次李浮图回答的坦然了许多,苏家姑爷这个身份,估计是最近几天在华亭上层圈子中最火的人物,他否认没用,也不想否认那个当晚在神话俱乐部紧紧抱着自己的善良女孩儿。
“文可芯怎么说?”
老道士用雪白的拂尘擦了擦桌子上的灰,然后开始用手擦拂尘,最后很极品的把手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由于他低着头,别人也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李浮图一阵头皮发麻,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自己爷爷的老友再加上对方身手也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的话,他恨不得冲过去卡住老道士的脖子逼问他究竟还知道多少有关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爷爷,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告诉这个老道吧?那这个看上去住在这种地方落魄的不行的老道士,怎么能有有关自己的这么多情报的?
“是情妇吧?”
老道士看着李浮图道,语气直白,一针见血,有种不容李浮图争辩的肯定。“紫苑别墅内那个抢回来的花魁想必也是一样吧。”
再次见证老道神通广大的李浮图无言以对,无论是颜惜琴还是文可芯,他们都已经发生了关系,虽说不用负责,但那终归都是把第一次交给自己的女人,要他说彼此之间没关系,他说不出口。
“过来。”老道士冲着李浮图招了招手,旁边没凳子,他干脆就示意李浮图蹲下,然后拿过他的手,仔细研究。
李浮图表情平静,心里却满是狐疑。
难道这老家伙不仅会推测八字命格,还能掐会算,就像小说电影中那些夜观天象的神仙人物,能凭空算出自己历经的往事?
“小子,从你手相来看,你未来不仅波折不断,并且桃花运泛滥成灾,这也是个很难解的劫数,命中注定,怕是不好办呐,恐怕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老道士一本正经道,摇头晃脑,煞有其事。
“此言当真?”
李浮图不惧反喜道,他不是满脑子都是女人的种马,可桃花运这玩意,是每个男人都渴望的东西,如果真有,就算有些麻烦恐怕也不会有哪个男人会去拒绝。
老道士点点头,拍着李浮图的手,语重心长道:“放心,有我在,一切无忧。”
站在两人身后安静的如一尊唯美雕像的闻人牧月微微撇了撇小嘴,想揭师傅的老底,却又忍住。从小到大,她跟师傅一共替人算命七次,很荣幸,每次都是这老家伙在胡说八道,这也就算了,神棍也是个职业,关键是这老头着实太没有专业素养了一些,每次都是被人当场识破,甚至还有被人连续追了五条街的滑稽事情,她敢保证,只要李浮图再追问几个问题,这老家伙一准露馅。
只不过李浮图让闻人牧月很失望,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什么问题,而是一脸喜色的握住了老道士的手,笑道:“道长大德,谢谢了。”
道长?
老道愣了一下,神色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慈祥,轻声道:“我和你爷爷同姓,如果你不介意,叫我李爷爷好了,真说起来,我比你爷爷都大了近六岁。嗯,我老人家一般不给别人算命,看在你是老友后代的份上,才泄露了这么多天机,这下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年阳寿了。不过算了,谁叫你也不是外人,这次就收你二百吧,人情价,要是换作别人,没有一千我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你带钱了吧?一会记得给钱。”
李浮图脸色倏然凝滞,嘴角肌肉不停的抽搐颤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老家伙。只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老道士已经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并且转移到了他最感兴趣的地方,他伸手指了指女道姑,轻声道:“你觉得牧月怎么样?”
“牧月?”
李浮图语气疑惑,大致猜得出这是身后那个年轻女子的名字,果真人如其名,同样的赏心悦目。
“闻人牧月,我徒弟。”
老道士得意笑道,提起自己的徒弟,脸上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骄傲自豪,似乎倍儿有面子。
“名字好听,人更漂亮。”
李浮图不假思索的赞叹道,绝对是李公子平生中说的最真的一句大实话,没半点虚假的成分在内。
老道士笑着招招手,把闻人牧月叫到身边,淡然道:“既然你也觉得不错,那让她给你做老婆如何?”
李浮图蹲在桌子旁边的身体猛然一抖,要不是及时控制,只怕已经跌坐到地上落个风度尽失的下场。
闻人牧月站在师傅面前,神色平静。
“做老婆?”
李浮图难以置信的再次确认了一句,虽然先前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但此刻听到老道如此赤/裸直接的说出来,还是一时间如坠梦幻。说句实在话,见惯了各种各样大场面的李公子此刻的感觉竟然有些不真实,兴奋而忐忑,就好比,就好比普通彩民突然被千万大奖砸到头上的感觉。
这样一个倾世美人,居然有人送上门来给自己做老婆?
“怎么?不愿意?”
老道士苍老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玩味笑意:“这也是你爷爷当初便定下来的,她命属亥水,可化解你命中灾厄,这么多年,我可没少花功夫培养她,如今总算是可以出师了,这次,牧月就留在你身边好了,你也别着急,牧月自己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李浮图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闻着从闻人牧月身上传过来的浓郁体香,那种不确定的梦幻感愈加强烈。
这么说来,爷爷在那么早就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安排好一个童养媳了?
还好,爷爷的眼光还算独到,要是选到一个歪瓜裂枣,那自己要情何以堪?
李公子此刻脸色不断变幻,思绪也出现短暂的混乱,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道要是被闻人牧月知道这厮的想法,会不会拔刀捅死这个混蛋。
老道士笑而不语,看了闻人牧月一眼,示意她自己说。
闻人牧月神色平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背后的优雅长剑却在轻微颤抖,语气清冷道:“跟我比一场,赢了我,什么都依你。输了的话,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打架?”
李浮图挑了挑眉毛,诧异道。深不可测的老道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弟子,不用想肯定也知道身手不凡,这娘们有自信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要是他连一个女人都挑不赢的话,他也不用再活在这个世上。
闻人牧月淡然点头,背后造型优雅的长剑却抖动的愈发激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最擅长的,应该也是用剑吧?起码应该比你使蝴蝶刀要顺手的多。牧月也用了十几年的剑,我也好奇,你爷爷打造出来的孙子,和我调教出来的女弟子,究竟孰强孰劣一些。”
老道士轻声道,看了闻人牧月背上的优雅长剑一眼,似乎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你爷爷当初和我提了三个要求,第一便是让我亲手磨练你,这件事被我拒绝了。第二件便是将牧月交到我手上,至于第三件,你爷爷托我帮忙打造两把剑,一长一短,牧月背上的是长剑,叫雪霁。还有一把短剑,叫天痕,无鞘。男儿当用剑,这次没给你带来,过段时间我让人给你送来便是了。当然,你如果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用蝴蝶刀跟牧月比划一下。”
天痕雪霁?
李浮图眉毛不易察觉的挑了挑,轻声笑道:“不急,李爷爷的真传弟子,我是没法比的,不过既然您老人家说起了,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天痕剑到底是什么模样。”
老道士把眼睛一瞪,似笑非笑道:“不用你催,时机合适了,自然会给你送过来。”
被识破小心思的李浮图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老道士似乎突然间变得落寞起来,有些惆怅的看了看相依为命了二十多个年头的徒弟,然后就寂寞了,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走了。”
闻人牧月没有说话,背后的雪霁长剑颤动,铮铮剑鸣。
李浮图有些愕然,这才见了一面,还没一晚上呢,这老头就要走?感情他千里迢迢的跑来,只是为了给自己送个女人?
李浮图张了张嘴,想挽留这个绝世高手,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要告诉他华亭的夜生活很丰富多彩妹纸多多吗?
老道士淡淡一笑,拍了拍李浮图的肩膀,语气复杂道:“好好对她。”
转身,离开。
高大的身影依旧笔直,大袖飘然,只不过背影却显得有些落寞。
闻人牧月看着师傅的背影,眼神有些哀伤,很淡,却很清晰。
老道士来到华亭,自然不是只为了把她送到李浮图身边。
她只是第一枚棋子。
证明着稳坐四九城在那根参天银杏树下摇晃着藤木椅阖着眼把弄着紫砂壶的李家老翁几十年下便已排布的棋盘已经开局。
时不我待,不管李浮图愿意或是不愿意,他作为李家继承人,被推出来坐上应该在的位置,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些沉浮一生的老人,亲自坐镇幕后,跟他博弈。
华亭一方棋盘太小了,李家四合院里那个坐看风起云涌的老人明显不满意现在的进度,亲自开始出手将速度将前推进。可以说从今天开始,或者今晚开始,一场场大幕或许会接连拉开,自己除了勇往直前,别无选择,
看着老道士的背影,李浮图默认无语,眼神恍惚,轻轻叹息。
老道虽然背影落寞,但却行走间却异常洒脱,声音清朗笑道:“掌天下权如何?卧美人膝又如何?风华绝代,艳冠天下,到头来也是红粉骷髅;一代天骄,坐拥万里江山,到头来也终将化成一抔黄土,淡罢,淡罢,绝不为万物所主宰,我独逍遥于濯浊之外,蝉蜕去拖累。怅望江湖百年,与谁说?”
声音逐渐变小。
老道的身影也彻底消失。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
李浮图默默叹息,转过身来,看着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女人,仿佛忘记了刚才自己说一点都不着急的话一般,看着闻人牧月,微笑道:“我们打一场?”
赢了,可就是赢了这个女人的归属权了。
闻人牧月瞥了他一眼,淡然点头道:“好。”
“铮!”
雪霁剑瞬间出鞘,落在闻人牧月手上,剑光如水,未出招,但连绵不绝的剑意却已经开始浩荡。
李浮图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
闻人牧月道袍轻微摆动,剑势飘忽,一剑刺向李浮图的胸口。
容颜清冷,剑光如水。
衣带如练,佳人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