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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有些后悔早早站到马车上,如果她还在下面的话,应该有更多的魔法可以施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作为炮台存在——最糟糕的是,她这个炮台不带自动追踪系统,空有威力却不敢随意施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前面一片混战,却毫无办法。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玛莎忍不住跺跺脚,蓄力让手中的火球变得更大一些,如果不是卢歇尔一直在旁边安慰她要稍安勿躁,玛莎真想立刻就参与到战斗中去。
“当啷”一声,弗丁的长枪架住了一个光头男凌空劈下的双斧,双臂用力,完全支撑住了对方的全力一击。得益于他那未因年龄衰老而消退的食量,在毫无技巧可言的力量上,弗丁并不惧怕任何年轻人。
光头男却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自己的全力一击被阻挡之后也吃了一惊。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战斗状态,借助弗丁上挑的力量,双脚突然蹬在枪杆上,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地。
之后他没有再执着于双方力的较量,而是抬起双斧从其他角度再次砍向了弗丁。老骑士也不甘示弱,枪尖灵活变换着方位,配合着□□战马训练有素的步伐,从容地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之间完全是力量与技巧的碰撞,没有掺杂任何的斗气或魔法。即便如此,也在周遭卷起了一股烟尘,令四周的人无法上前。
但比起光头男的全力以赴,弗丁则看起来游刃有余,他甚至还能在招式的空隙间用余光去观察战场情况。
这倒不是弗丁轻敌,而是作为领军者,只要对手不是强悍得让他必须全力以赴,他就得多注意一些身边的战况。就像是现在,战斗已经开始了几分钟,却迟迟没有出现魔法支援,显然是因为场面太混乱,导致自家小姐无法出手。
还是实战经验太少啊。弗丁在心中感慨着,却也没放松手下的应对,经过这几分钟的观察,弗丁已经判断出这群人应该是一个小规模的盗贼团伙,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一定的默契配合,不是那些短时间集结起来的游兵散勇可以做到的。
但不管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弗丁都不打算去追究,仅凭攻击贵族这一点就足够要他们的脑袋。所以在弗丁眼里,这些还在战斗的盗贼早就等同了尸体,他从没打算留活口,只不过区别在于这些愚蠢的家伙究竟是死于谁手。
小姐应该趁这个机会练练手呢。
弗丁手中长枪突然爆发了一阵耀眼的白光,招式虽然还是刚才使用过的,但无论是速度和力量都与刚才不可同日而语。如果硬要比较的话,那就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拿一杆玩具木枪和一个约30岁左右成年男子手中铁枪的对比。
所以光头男还没等反应过来,性命就已经稀里糊涂地交了出去。
弗丁从容收枪,靴跟轻磕两下马腹,轻松调头向玛莎这边小跑而来。虽然说是让小姐练手,但如果旁边没人保护的话,岂不是太危险了?她可不是卡因和库尔那种“就算流血也没关系,只要人没死掉就好”的臭小子,所以必须仔细守护才行。
相较于弗丁刚才和光头男的一对一,另一边的南妮则显得比较忙碌,身为盾战士的她从来都是突击在第一线,而且喜欢一次面对很多敌人——事实上,她想不面对也不行,不知道为什么盾战士似乎总能很轻易就吸引敌人的目光和仇恨,就好像战斗生涯中不干掉一个盾战士就不算是真的战斗过一样。
例如现在,南妮就被很多人围攻着,但她应对起来却一点也不慌乱,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盾牌将试图冲破防线的家伙拍回去。不过那些人似乎觉得被盾牌敲到最多疼一下,既然不会死,也就不会产生畏惧,所以还是源源不断向南妮冲了过来。
但可惜,南妮从来都不是单兵作战。在之前,她的身后有伊戈尔,而现在,则换成了露比。
猫人少女充分利用着她种族的天生优势,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手中的一对匕首专门对敌人的要害下手,让人防不胜防。
另一边骑兵们的战斗也是可圈可点,他们呈口袋状布阵,彼此合作,将敌人圈进来后再予以绞杀。随着包围圈的不断缩小,只要再等上那么十几分钟,他们会用敌人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勋章。
不过现在弗丁过来了,结果就有些不同,在老骑士的暗示下,骑兵们默契地放了三个可怜的家伙冲出了包围——任由他们向马车那边跑去。
慌不择路的盗匪们总算还有一点头脑,知道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所以他们直接杀向了玛莎这边,想要靠威胁人质来为自己谋求生路。
毕竟从刚才战斗打响到现在,玛莎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她只是一直紧张地站在最后方,既没有发出法术攻击敌人,也没有释放任何治疗法术帮助队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城里那些看到老鼠都会尖叫着晕倒的大小姐,软弱、无能、而且擅长拖后腿。
所以选她当人质目标简直太正确了。
三人带着求生的*向玛莎冲去,他们不是傻瓜,早在头领死于那个老骑士枪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但当时他们已经身陷包围,根本没办法找到突破口,还好光明神保佑,现在终于等到了机会。
看着对方举起长剑向她冲了过来,玛莎心跳陡然加速,嘴唇发干,耳朵里仿佛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了。严格来讲,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敌人,跟这些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想比,之前在集市上遇到的小混混之流简直太软弱了。
稳住,一定要稳住!
玛莎这样告诫着自己,脑中拼命回想起之前和弗丁做过的训练,虽然那时候她用的是长剑,而对手也只有老骑士一个,但至少也可以起到一定的参考意义。
随着蒙面人的一步步靠近,玛莎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三步、两步、一步——她猛然朝中间的那个扔出了一直在手中蓄力的大火球,之后迅速拔出背在身后的法杖,从左至右用力划过,眼睛紧盯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一片区域,同时高声吟唱:
“grease!(油腻术)”
三个盗贼听到了咒语,心中顿时一沉,他们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真的是法师。这显然不符合他们的计划,但此时想要停住脚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油腻术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人脚底打滑——尤其是对于全速跑过来的人来说,更是效果拔群。
玛莎没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油腻术的咒语完结之后,就立刻又施展起下一个法术。这是她之前演练过无数次的战术之一,所欠缺的只是没有实战的机会,现在既然目标送上门来,她也没理由轻易放过。
而且油腻术的成功让玛莎的信心大增,胆气也就渐渐壮了起来,稳住了之前慌乱的情绪,一步步按照计划施展着她的法术。
而此时,法师学徒和初阶法师之间的区别也已经初见端倪,作为吟唱一个咒语要半天,然后再休息半天才能继续吟唱的法师学徒,是无法完成玛莎的作战计划的。但就算是玛莎自己,精神力也不足以让她肆意挥霍,在同一时间可内,她连续发出的咒语也只有3个。
机会必须被把握住才行,否则就是致命的浪费!
“firewall!(火墙术)”
温度在这一刹那陡然提高,燃烧的空气凝结成一道火墙横在了油腻术的尽头,火舌在墙中翻滚着,溅出的火星在空中爆出点点光亮,无处不彰显着温暖和……危险。
三个匪徒尖叫着、翻滚着、用尽一切办法想减缓自己滑过去速度。但可惜,他们之前奔跑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油腻术的威力,根本就是停不下来的节奏。很快,就如玛莎所愿,三个新鲜的“火人”闪亮登场。
当这三个人嚎哭着倒下之后,战斗就变得更加简单了,很多人都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在成为尸体和进入监牢做苦工的两者之间,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于是,弗丁将收尾的工作交给了其他骑兵处理,自己则在简单巡视之后,慢悠悠地回到了玛莎身边,对领主刚才的连环法术进行赞扬。赞美自己的领主是骑士的兲职,更何况刚才她做得真的很漂亮。
“谢谢,但说实话,我宁愿不需要自己动手。”玛莎耸耸肩,尽量让自己的视线注视着弗丁,而不是战场那边,否则她没法忍住呕吐的本能。事实上就在刚才,她已经在考虑改修冰法的可能,火法造成的伤害什么的……就算她是始作俑者,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果然我还是个文明人,在周围人都习以为常的状态中,玛莎只能用这种想法安慰自己,顺便转移话题:“弗丁,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吗?”
“南妮正在询问活口。”弗丁微微侧头,顿了顿继续开口,“要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喝杯热茶压惊,我知道刚才的那种场面有些过于惨烈。”
玛莎瞥了弗丁一眼,没说话。喝茶?别开玩笑了,她这次带出来自用的花果茶泡出来后都是红褐色的,是觉得刚才对她的打击不够深刻,所以需要靠喝茶来加深印象吗?
气氛就这样诡异的冷了下来,两人谁都没在说话,玛莎背过身眺望着远处不知道是什么的风景,而弗丁则站在原地保持着警戒状态。原本卢歇尔在的话,还可以打个圆场,让气氛不至于如此尴尬,但此时老神官已经深入了战场,为己方受伤的骑兵进行着治疗,无暇他顾。
就算是对方实力不那么强悍,但一些小的外伤还是有的,所以卢歇尔得抓紧时间,为有可能发生的另一场战斗做准备。事实上这也是一种行军中的普遍战略,随时随地保持最佳状态,这样才能应付一切突发状况。
不过这一次的战斗似乎到此为止了,并没有新的敌人出现,而南妮那边也很快问出了想要的东西,在拜托露比看守已经被捆成一串的俘虏之后,一手拿盾一手拽着一名俘虏向玛莎这边快步走来。
“已经查清楚了,他们是受人指使,目标就是我们,而不是出现在此地的任意车队。”南妮将手中的俘虏随随便便地就扔在了地上,顺势抬腿踹了一脚,让他从嘴啃泥的状态变为仰面看着天空,方便玛莎可能有的询问。
“是什么人主使你们的?”玛莎学着南妮的样子,用脚尖踢了踢俘虏的肋骨,不过她的力气没南妮大,所以效果也就大大不如。不过好在她也没打算再将对方翻过去,所以效果也还算是令人满意。
俘虏哼哼了几声,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对他们这种连佣兵团都算不上的雇佣兵来说,信誉就是一切。如果出卖了自己的雇主,除非能做得天衣无缝,否则就是坏了名声,是再也接不到下单生意的。
玛莎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在佩服对方有职业操守的同时,也深深怜悯对方的智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们以为自己还能毫发无损地跑出去,然后重整旗鼓去接下一单生意吗?她可不是什么白花圣母,对于冒犯自己的人可以大度原谅,就算不立刻宰了他们,但送到监牢里也是必须的。
南妮的反应更为直接,她先是露出了一个恐怖的微笑,接着弯腰揪住俘虏的衣领,将他往骑兵们整理好的俘虏圈中带。那里面其实已经没几个活人了,原先的20多人大半都成为了残缺的尸体,能够苟活的不过是4个人,这其中还包括南妮手里提着的家伙。
“杀了他。”
再一次将俘虏扔在了地上,南妮直接对距离最近的露比下了命令。而露比动作也非常干脆,向前迈出一步后手起刀落,将匕首准确地扎入了对方的心脏。而这时的俘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再无生机。
南妮冷冷地扫视了剩余的几人一眼,将一直举在手中大盾戳到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虽然没说话,但剩存的俘虏也已成为惊弓之鸟,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唯恐被这个煞星看不顺眼而丢掉性命。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的骨头比刚才的那个家伙要软很多,也更没原则一些,但对南妮等人而言,这样的俘虏刚刚好。
“我们不会带着没用的人上路。生或者是死,你们自己选择。但你们最好明白,我和那边的盗贼可不是固守准则的骑士,会为杀俘是否有损名誉而犹豫不决。”
南妮说完之后,对露比偏了偏头,示意她给予配合。而露比立刻就领会到了其中的含义,伸出猩红温热的小舌头舔了舔唇角,对俘虏们展示着自己的尖牙和那一抹冷酷的笑——这个方法用来吓人屡试不爽,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于是一切都变得简单化了,当马车再度行驶在路上时,车顶上就多了三名被捆成一团的俘虏。虽然这种姿势很遭罪,而且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挡夏日阳光,但三人却是心甘情愿地待在上边——比起他们已经丧命的同伴来说,他们已经足够幸运了,就算未来迎接他们的是终身□□,那也总比死了强。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依然不清楚自己袭击的是一名贵族。换句话说,从他们拔出兵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