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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座,您的帽子!”
“给爷们都瞪着眼珠子给盯仔细了。”
“这船可真大!”
……
看着一群乱糟糟的人,穿着黑皮的港口巡警,旅客们都惊恐的护着自己的行李,躲避。
越过已经在港口领航船的带领下,准备停泊港口的船只,一艘军舰出现在海面上,等待进港,也有可能是护送……不过军舰停泊的地方和船运码头不在同一个地方,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军舰和游轮是一起来的。
远远的,在客运码头附近的一家茶馆二楼的窗口,一个看着周正的年轻人举着望眼镜盯着港口的一举一动。
蹬蹬蹬的脚步声,从楼梯间的木质楼板上传来,很快包间的房门被打开。
“局长,白大公子带着人去堵大老板的游船了!”
长相还算周正的年轻人正是戴笠,楼下还停着警察局的汽车,也是他的坐车,眼瞅着顶头上司的船在码头上要在自己家的地头上被敲竹杠,却并没有表现出着急的心态,反而瞪眼呵斥手下:“就你多事!”
“今天这事,你我都不知道?”
“我这就吩咐下去!”
……
戴笠也是一阵的头大,白岹的出现,绝对是他的一大威胁。并不是说这混蛋有多少本事,让戴局长头痛了,有地位不保的惊恐。而是这家伙的地位太尴尬,办和不办都是在两可之间。办了,遗祸无穷;不办,最多也就是被王学谦数落几句办事不利而已。如何取舍,就很简单了。
按照浙江的公职人员的任用条例,白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坐上宁波港口稽查局的副局长,可这家伙有个姐姐,叫白婉。
好吧,是王老爷子身边的女人,是小妾的身份。
可就算是一个通房丫鬟。枕头风也不是浙江官场的官员们能够受得了的。
说白了,这是王家的家事。
戴笠要是插手,那就不是他不知轻重的问题了,而是他缺心眼。在官场。缺心眼的官员能活得下去吗?肯定是否定的回答。虽然,在戴笠的心中,白岹这家伙名字取的不伦不类的,听着像是‘白条’,犯忌讳。不是个能长久富贵的名字。戴笠迷信有种走火入魔的偏执,这家伙原本叫戴春飞,名气不够霸气,也不够鲜亮,听着像是龟奴似的,说出来很没面子。可换名字,可难办了,前后请了不下数个风水大师,勘探了祖坟和祠堂之后,才选了单名一个‘笠’。又能兼顾他命中缺水的命格。斗笠这东西简单,根大,头尖,放在地上,不带动弹的,喻意在官场他长久不倒的彩头。很是让他满意。
尤其是嚣张的目空一切的行为,更是让戴笠认定,这家伙倒霉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戴笠更愿意亲眼看到这个家伙倒霉,越快越好。
因为白岹踩过戴笠一脚,而且很不屑的无视对方是王学谦心腹的事实。竟然摆出是王学谦娘家舅舅的身份来,这个身份,别人提白岹也是不能认的,自己说。完全是找死。
可戴笠还真叫了‘舅老爷’,满足了白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之后,顺便让手下人鄙视了不少。
换一个人,遇到这么糟心的事,不敢说处处作对,也不会凑上去。还一个劲的卖好。戴笠的用心太过明显,明显到了他都开始有点害怕了,手下报告,白岹这混蛋竟然在码头上抢人……白岹的嚣张,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戴笠过度纵容的结果,警察局这边对报案熟视无睹,白岹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说是港口一霸,也不过如此。
当然,戴笠也可以推脱,警察局这边治安方面的问题不归他管。
但不要忘记了,宁波的警察局内官职最高的就是戴笠,这货头上还顶着一个浙江警察厅副厅长的头衔,要是没有他的点头,白岹最多也只不过是霸道一点的鲁莽小子,可是在他的故意纵容下,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宁波警察系统内,最大的‘恶霸’破土而生,宛如春天里的竹笋,见风就长。
要是换一个人,戴笠倒是不太担心,可是王学谦?
会看不出来吗?
其实,戴笠也想过上报,一来王学谦在近一年时间都不在国内,他也没出上报,倒是给王鸿荣的办公室发过一封报告,但最后是不了了之。
戴笠叹了口气,他想做出有心杀贼,无奈老天不给活路的纠结。
啪……
正当戴笠胡思乱想的时候,码头方向传来了枪声,这下把戴笠给吓的,动枪了!
他甚至不用猜,就知道枪是谁放的。
真要是伤了人,戴笠就是张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冲到了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楼,还被滑了一下,可早就顾不得痛,对着手下大喊:“让在家的兄弟都去港口,其他人跟我走!”
才一会儿的功夫,戴笠额头上就汗涔涔的,把额头的头发都黏住了,而在车上的时候,他的双腿还有点不自觉的发抖。
心中咒骂不已:“这个混蛋,简直就是找死!”
在旅客码头,朝天开枪的白岹竟然还有心情挑衅的看着陈布雷,对方的脸已经被气的发白。而躲在陈布雷身后的侍女,算起来也是王家的老人,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年纪不大,就十七八的样子。惊恐的捂着双耳,显然也是被吓坏了。
“你,你,你……”
陈布雷手指对方,气的脸色发白,说话都不太利落了。这时候,涨气势的当然是破口大骂,可陈布雷对于骂人不太精通。还有一点,他想不到王学谦的船竟然有人也敢打主意?
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整个浙江的官场,都是养了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
白岹一巴掌拍开了陈布雷的手,鄙夷道:“就你这样的脓包,一把年纪了,还敢养这么水灵的小娘子,我都替你担心,夫人寂寞的时候给你免费戴一顶帽子!”
“好胆!”
陈布雷是气过头了,这时候他知道遇到了愣头青。心说:这家伙是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局座。依小的们看,不如您老辛苦,把这小娘子收了吧?”
有人嚣张,就有人献媚。可白岹却不乐意了。呵斥道:“就你们怪话多,这几个人没有证件,说不定是外来的探子,都给抓到局里去,好好看着?”
“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到了生死关头,没人能救的了你?”
白岹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陈布雷。他妹妹是王家老爷子的小妾,这浙江的事,还不是王家说了算?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可身份这种事,自己恬不知耻的逢人就说,那是小老百姓的做法,如今他也是局座了,自然有人替他把身份报出去。
“我们局座是王家的大舅子。就是督军来了,也得给三分面子,就你小子,信不信爷们让你有冤没处喊?”
说着,拿着手铐就要往前走。
而在游轮上,船下的枪声一响,王学谦的身边的保镖就紧张起来,王学礼更是拿出了手枪。被王学谦呵斥了几句:“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这是宁波,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劫财?我们身后还有军舰护着,怕什么?我倒是要看看。那个混蛋敢如此无法无天?”
就算是王学谦呵斥了几句,船上的慌乱稳定了一些。
王学谦没有下船,是因为船上有活动甲板,可以直接铺到码头上。可以让船舱里的汽车直接下码头。
而陈布雷先下船,不过是习惯使然。
陈布雷丢下一句话,冷冷道:“你等着!”
呸!
稽查局的人唾了一口,表示对陈布雷的不屑一顾,也没有想过这条船的身份。可白岹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艘船为什么没有旅客下船。甚至靠岸之后,连一个拿着行李的旅客出现在船舷边的甲板上,等待下船?一切都透着邪门。
不过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刚才自己开枪给他惹下的祸根,他压根就不敢用枪口对准人。
真要是出了连妹妹都解决不了的事,遭殃的可不就是他一个人了。最多是吓唬一下普通人,连带着对那些外乡人一点下马威,多敲点‘竹杠’。可他也不知道船上是谁,要是知道王学谦在船上,打死他都没有这个胆子在码头晃悠。
可他就是来了,宁波知道王学谦行程的,虽然不会超过五个人。
但这五个人要是有点心的话,就会瞒着他,让他去趟这个雷。还真别说,白岹真听话,没误点,准确无误的盯上了码头上最气派的轮船,因为船很大,看着像是定期客轮似的。
陈布雷回到船上,白岹不担心,除非起锚离开港口,不然那家伙肯定要下船。
可他有种潜意识的危机感,告诉他,似乎惹祸了。
这么大的一条船,乘坐的客人只有一家的话,非富即贵。王家在浙江的地位虽然已经稳固,但也不是只手遮天的情况。王鸿荣的手段不足以将这么大的一片天下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中,换成王学谦还差不多。
敲响了房门之后,王学谦对妻子宽慰的笑道:“抱语真先去车上先去等着,我等会儿过来。”
陈婉怡还算镇定,但也被丈夫的脸色吓的不敢说话,她自从认识王学谦以来,从来没有看到过王学谦的脸色如此难看,铁青的脸色,加上平静的语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就算是族里的兄弟王学礼,也是不敢吭声,就在不久之前,王学谦下了一条命令给宁波的警备司令王庚。
港口军管!
王庚接到的命令是通过电台接收的,情况紧急,作战参谋直接闯到了王庚的办公室,将电报放在了王庚面前。看着这份简短中透着火气的电报,王庚愣了愣神。
随即想到了一个人,白岹。
和戴笠不同,王庚见到白岹是躲着走的,并不是怕对方,而是惹不起这种小人。另外他这个人心思重,深怕沾染上裙带关系,让王学谦看轻。本来,他就担心自己在浙江的日子会不好过,尤其是面对几个军界的将领,他是最没有底气的。
警备司令部在宁波有一个团的兵力,加上预备役的军官和士兵,人数不少,但战斗力不强。
拿起电报,王庚发了发狠道:“二级战备,实弹发放,全团跑步去港口。让警卫连上汽车,封锁港口所有的道路。”
参谋不明所以,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司令,出事了?”
王庚也是一脸的无奈,心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冷冰冰的甩下一句话,拿起配枪就出门:“要地震了。”
他也是知道王学谦行程的五个人之一,因为有军舰要抵港,会提前告诉当地驻军,避免不必要的慌乱。可就是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却变成了动用驻军的地步。
白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码头上,边上还有会来事的手下搬来的茶几和一壶热茶。
坐着,坐着,他似乎感觉到不太对劲。没别的,太安静了,而不远处的军舰,也放出小船,军舰上的炮衣被拿下来,竟然在封锁港口。一千多吨的驱逐舰,在海上,是个不起眼的小蚂蚱,可是面对毫无反抗之力的港口,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白岹有种后背发冷的惊悸,口干舌燥的对一个手下低声道:“赶快给我妹子发电报。”
“局座,怕什么,这里还不是您说了算。就算是市长的面子,在您这儿也要打折扣。”收了个没有眼力界的小弟,倒是没有什么。可明知道踢到铁板上了,还要硬撑着,白岹还不至于这么傻。
不免脸色有些不快道:“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劲?”
手下刚走不久,数十辆汽车开进港口,带头的是一辆轿车,后面一溜的都是刷着绿漆的军车,满满登登的都是当兵的。
汽车停下之后,士兵跳下汽车,开始布置警戒,这一刻,白岹就是不知道船上来的是谁,估计也猜到了。原本他还以为是浙江军界的将领,他倒是猜对了,如果说督军也算是将军的话,他的聪明至少能够打9分。
没有其他的可能,船上只能是王学谦。
而刚才他还调戏了一下船上下来的那个女的,王夫人的可能性不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遇到这么倒霉的事,估计王家的白姨娘也救不了他,甚至白婉都要自身难保。
想到这一层,白岹的脸色更是苍白了一些。
他甚至有打算,亲自向王学谦认错……
就算要被关押,只要妹妹没事,他也不会遭太大的罪,总会放出来的。
就在他咬着牙,脸色阴晴不定的时候,看到了戴笠的汽车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旅客码头,而周围的士兵立刻围上去,枪口最准了戴笠。本来应该是比王庚提前到的,可戴笠被街头慌乱的人群给耽搁了,汽车堵在路中间,这才来的慢了一些。
王庚见是戴笠,他是认识的,也知道是王学谦心腹,挥手示意让士兵散开。
而戴笠直接冲到了白岹的面前,恶狠狠的喝道:“开枪有没有伤人?”
白岹都快被吓的哭了,他哪敢杀人啊!杀了人,他还能有命活吗?急忙摇头。
戴笠也是气糊涂了,临了还骂了一句:“不开眼的东西!”
一把推开白岹,急匆匆的就想要从船舷的扶梯上登船,可是却被拦了下来。对方生硬的回了一句话:“没有命令,谁也不能上船!”这时,陈布雷从船上的指挥塔下来,看到军队来了,就按照王学谦的吩咐来到船舷的扶梯,下船问道:“谁是王庚上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