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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喂喂——”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唐术刑耳边响起,唐术刑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不仅腹部旧伤撕裂般的疼痛,胸口、背部都感觉像是有东西拼命顶着一样,让他呼吸不过来,不多会儿,他嗓子发甜,胸口有团气体一涌,逼得他翻身爬起来,“哇”地一声就朝着旁边吐了出来,吐出的气味差点将他自己都熏晕过去,一股糊臭夹带着浓厚的腥味。
吐血了。唐术刑心中清楚,但吐出来那口东西,反倒是舒服了不少,他睁眼朝着四周看去,那个说“喂”字的人却不在眼前,自己躺在一张类似担架的东西上面,周围只有一个小凳子,上面点着一支模样怪异的蜡烛,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娘的,被绑架了?”唐术刑慢慢爬起来,揉着自己的腹部和肚子,看着这间类似阁楼的地方,双脚踏地就能感觉踩在厚重的灰尘之上,四周都没有门,全是木板,但木板中传来的全是药味。
唐术刑起身来活动了两步,觉得头脑清醒多了,好像那股药味也起了不少的作用,他在不足五平米的小隔间内走了两圈,四下查看了下,随后又干脆躺了下来。
反正没死,活着就好,还有点困,再睡一会儿,醒了再说。唐术刑这么打算,躺下来的同时,刚闭眼又听到那“喂”的声音,他双眼猛地睁开,看着自己上方倾斜的天花板,隐约看到那里有一个人形黑影。
黑影似乎是个人,面朝下,背朝天花板,紧紧贴在那,因为光线的原因,根本看不清楚。唐术刑只得翻身爬起来,站在床上,端起有蜡烛的板凳高高举起,当蜡烛举高之后,那黑影反而不见了。
“闹鬼啊!?”唐术刑头皮有些发麻,抽着鼻子放下了凳子,突然间又举起来,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发现那里依然什么都没有,正在纳闷的时候,听到有什么东西划动木板的声音,顺着那声音找过去,只见先前布满灰尘的木板之上全是指甲印,而且是刚划出来的。
唐术刑坐在床边,四下看了看,紧接着把板凳放回原位,忽然一翻身趴在床边,朝着床下一看——床下果然有个人!
“喂,你是谁啊?”唐术刑看着床下那个面朝地,趴得平平的怪人,“你练瑜伽呢?”
那人不说话,依然平趴着。唐术刑抬手就抓住那人的手腕,顺势就往外拽,但摸到那家伙手腕的时候,唐术刑浑身一颤,因为那人的手腕冰凉不说,还坚硬无比,不像是皮肤,反倒像是坚硬的塑料制品。
唐术刑愣了下,松开手,慢慢起身,紧接着将那床直接掀开,掀开的同时发现下面那人翻转身子,直接趴在翻转来的床下,依然是面朝下。
唐术刑看着趴在那的怪人,又看向那蜡烛,反手抓起那蜡烛来,刚把蜡烛从板凳上拿起,蜡烛忽然间就熄了。等那蜡烛熄灭之后,却清楚地听到那倒吸冷气的声音,就如同自己和姬轲峰在地下停车场内追捕那怪物时所听到的。
唐术刑意识到了自己眼前趴着的是什么东西了,他想起自己在楼顶上与之战斗过的两个怪物,下意识后退一步,谁知道一退后面竟然踩到一个人的脚尖,他立即挪开脚,转身去看,却因为太黑,完全看不清楚眼前是谁。
“谁啊?”唐术刑抬手去摸,摸着那人的脸时,和之前摸着那趴着的人手腕是一种感觉,他又朝着后面退了一步,紧接着又碰到一个人,他愣住了,这次真的是头皮都要炸开了,浑身僵住不敢动弹。
一个小小的火星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落在其手中的蜡烛之上,蜡烛点燃,照亮周围的瞬间,唐术刑清楚看到整个不足五平米的房间内站着,趴着,挂着,吊着等以各种姿势挤满这个房间的怪人。
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背对着他,不正面示人。
短短几秒之后,蜡烛又熄灭了,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之中,只能听到唐术刑吞咽唾沫的声音。
“唐术刑,你怕不怕?”一个男声开口问道,这次唐术刑听得很清楚,那是那锦承的声音。
“你觉得呢?”唐术刑吼道,为自己壮胆,但听见有认识人的声音,心里舒服了不少。
蜡烛再次被点燃,唐术刑看着手中的蜡烛,再回头来,周围那些怪人不见了,穿着一身劲装的那锦承站在自己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怕吗?”
“英雄!上次多有得罪,有眼不识矿山,饶命啊!”唐术刑上去就直接抱住那锦承,还将双腿直接夹在他腰上。
那锦承低头看着唐术刑的双腿,眉头紧皱,随后蜡烛再次熄灭,接着又点燃,随后唐术刑发现自己抱着、夹着的是一个浑身冰凉,背对着自己的怪人。
“我去你大爷!”唐术刑立即跳了下来,紧紧贴墙,刚贴紧就听到那吸冷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慢慢抬头,随后又马上低下来,自言自语道,“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你今天在楼顶上对付的东西叫白日行尸,是一种用药物制造出来的行尸,与僵尸不同,身体虽然坚硬,但行动自如,有柔软性,与常人无异,可力气却是正常人平均值的三倍,要对付它们,只能靠速度取胜,弱点在它们的眼睛。因为白日行尸,靠的是药物滴入眼睛,控制其全身神经脉络,只要挖出眼珠,就会变成原先的死尸,不再具备威胁性,算是最普通的行尸。”那锦承又道,“这种行尸,也是‘药金’控尸的基础,异术是其次,药物才是重点,你把我先前的话背一遍。”
“啊?”唐术刑先前明显走神了,“呃”了半天道,“可不可以出选择题?或者判断题?论述题是我的弱项啊,英雄!”
那锦承没再说话,只是随后周围的木板全部垮塌了下去,周遭也明亮起来,唐术刑赶紧伸手去挡眼前的强光,等稍微适应之后拿开手,看到那锦承就站在五米开外的一处焚化炉前,周围摆着的全是轮床,轮床上摆着一具具尸体,表面都用白布盖着。
“谢谢英雄搭救!后会有期!”唐术刑转身就准备朝着门口走去,却听到门外传来清楚的上锁声,他只得停下来,又面朝那锦承,看着周围倒塌的木板,明显是那锦承故意在这个大焚化室内搭建起来的。
“我救了你,你仅仅只是一句谢谢了事?”那锦承背着手朝右侧挪了几步,“救人一命,值多少钱?”
“五万!”唐术刑伸出五根手指头,“我把上次你给的五万还给你,咱们扯平了。”
“那不行。”那锦承摇头,“你的命就值五万?”
“对呀!”唐术刑点头,“现在就值五万,自己的命自己定价嘛!”
“不行,现在我说了算。”那锦承笑道,“值五十万!至少我这么认为,所以你欠我五十万。”
“四十五万!”唐术刑赶紧道,“老板,我还你五万,你多少也得再给个折扣好吧?不多,七折,算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
“五十万,不二价。”那锦承冷冷道,“给你两种还钱的方式,其一加入我们,按照薪酬来扣,吃喝拉撒我们包,合同期一年,试用半年。”
“三险一金有吗?试用期工资呢?”唐术刑露出一副有兴趣的表情。
那锦承不搭理他:“第二个选择,把圳阳市与药金有关的人找出来,铲除干净并且干掉,我们两清,只有两个选择,没有第三个,现在给我答案。”
“我肯定选……”唐术刑竖起一根手指头,说到这又弹出第二根,“我选第二个!我可不要加入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
“走吧。”那锦承指着门口,“十天为限。”
十天?老子早跑了,等会儿出去就买张车票上东北,看你怎么找我,五十万?比放高利贷的还狠,鬼才搭理你呢!唐术刑这么想着,走到门口听到开锁声,等门一开,发现门口站着的也是那锦承,“嗯?”了一声,下意识回头去看焚化炉边,发现那里依然站着一个那锦承,赶紧揉眼。
门外的那锦承看着他道:“别想跑,全国各地都有我们的人,我们找不到,可以求助其他同行,你跑不掉的,还有,先前那蜡烛叫‘鬼烛’,你留着吧,要是你再遇到白日行尸,有帮助。”
“我怎么可能要那种东西呢!”唐术刑绕开门外的那锦承就走。
“不要,你干嘛放进包里?拿出来。”那锦承摊开手,屋内的那锦承也摊开手。
“拜托了,玩影分身啊?”唐术刑看着眼前的那锦承,“我知道这是幻术,先前木板里面加了药,让我眼中只有看到的第一个人的面容,药效至少持续半小时,真当我不懂啊?我也是世外高人,只是不和你计较罢了,不要送了,拜拜再见。”
唐术刑说着大摇大摆离开,走出外面那满是荒草的院子,翻过围墙,接着一溜烟就跑了。
唐术刑走后,门外那个实际上是仲永的“那锦承”把门紧紧关上,进屋开始收拾遍地的木板,一边收拾一边说:“那爷,没用的,刑哥的性格一向是放荡不羁,漫不经心,吃软不吃硬,你越这样,他越会顶着干,哪怕你把他双手双脚砍下来,他都不会服软。”
那锦承打开焚化炉,将其中一具尸体直接塞进去,随后盖上密封盖,加大火力。
“他很关键,但我没有想到峰爷的儿子会是这样一号人物,原本以为和峰爷一样,刚正不阿,为人正直。”那锦承站在焚化炉前。
“他为人的确正直,只是你不了解罢了。”仲永摇头道,抱着木板,也打开另外一座焚化炉,将木板全部扔进去烧掉。
那锦承摇头:“整日和妓女厮混在一起,身边也都是泼皮无赖,这样的环境下,人会变成什么样?不用细想都知道。”
“妓女也好,泼皮无赖也好,都是人。”仲永低声顶撞道,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顶撞那锦承。
那锦承有些诧异,侧头看着仲永,但仲永再不说话,只是埋头收拾,脸上布满阴云。
……
圳阳市长途汽车东站,唐术刑已经买好了车票,坐上汽车,吃着一盒刚买来的快餐盒饭,拿着筷子揉着鼻子看着下面提着行李往来的旅人,恨不得汽车马上驶离这里,接着自己到成都,再随便买一张最快前往北方的火车票,在中途找个车站下车,再转车,再坐火车。
我就不信了,你们能通天?我这么跑还能找着我?妈蛋的!唐术刑吃着盒饭,此时旁边坐下来一个穿着西服,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子。男子坐下之后,看着前方,低声问道:“是唐公子吧?”
唐术刑没搭理他,装作听不懂,心中倒是一阵叹息咒骂:妈蛋的!老子刚上车,又来了,到底要怎样啊?
“我姓箓,名梦升,是你父亲唐定峰的挚友。”自称箓梦升的中年男子朝唐术刑伸出手来。
唐术刑看着他的手,嘴里还嚼着大肥肉片子,呜咽着道:“先生,你认错人了。”
“大家都在找你,你想跑也跑不掉的,你要不跟我回尚都,我带你去见峰爷?”箓梦升满脸堆笑,但那笑容虚伪得很。
尚都?峰爷?唐术刑深吸一口气,把盒饭塞进塑料袋中,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直接下车,离开车站,而沿途箓梦升都一直跟着,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也不紧追,也不上前阻拦,仿佛是唐术刑到哪儿,他也到哪儿。
走了半小时,唐术刑直接进了个路边发廊,选了个小姐,进了隔间,而那箓梦升也进了发廊,同样选了个小姐,进了唐术刑隔壁的隔间。
“妈蛋的!我干什么,你干什么,我去吃屎,你要不要吃?”唐术刑坐在隔间内,故意大声骂道。
此时,正脱衣服的小姐纳闷地看着他,以为在骂她呢。唐术刑翘起大拇指指了指隔壁说:“隔壁有个傻x一直跟着我!老不休的!”
小姐愣了下,接着问:“你爸啊?”
“你爸!”唐术刑差点被小姐的话给噎翻在床上,“脱脱脱,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