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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终是不敢拿孟国府如何,不过是架空了孟国公手中大半的权势,然后将孟三少父子调离政权中心。
孟国府得罪恭王的消息在盛京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传闻,说孟程晏要被调到偏远贫瘠的地区任职,然而在所有人都以为孟国府会一蹶不振,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孟国公递了卸职的折子,主动交出了手中所有权力。
一时间,全盛京哗然。
周煜函听闻传言时,不由感慨:“伯父心中清明,一片忠心不渝,他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将是子孙后代一世的荫庇。”
孟国府就这样渐渐淡出了贵族圈,宴会上再也看不到孟家人。
尽管不少人暗中赞叹孟国公的忠诚高洁,但真正有勇气向孟国公效仿的人却少之又少,那之后,不过寥寥几位与孟国公同期的老臣提出告老还乡,表明心迹。
能活到如今,坐到如今的位置,可想而知,这些老臣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无一不是德高望重,有权有势之辈,这样的人自然不愿与乱臣贼子为伍。而他们的卸职显然是在表达对恭王的不满,以及不屈。
而这些人对恭王用处极大。
接连收到卸职的折子,恭王气愤不已,孟程晏的事不过是他让人传的谣言,想吓吓孟国公,却不想引起如此后果,气恼之下,他心生一计,当真下令将孟程晏调往西北最贫瘠荒凉的地区任职。不过却是借的万化帝的名。
孟国公等老臣在读书人心中有极高的地位,他们的卸职本就在青年学子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待孟程晏调职的消息一经确认公布。立即有人传播谣言,说孟国公等人是因为对当今圣上失望,才会卸职,不明情况的学子当即被煽动,不少爱国有为的年轻人都表示不愿为朝廷效力,拒绝参加科考。
甚至有偏激的,聚在茶馆酒楼。大斥当今圣上昏聩无能。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恭王顺势推波助澜,雇人在大街上发表演说。激起民众对万化帝的不满。另一边,又营造出宽厚仁慈的形象,赢得民众的支持。
孟国公等人不是没有想过出面解释,然而卸职后。他们便被软禁了起来。只能看着万化帝被越抹越黑,心中愧疚不已。他们都没有想到会引起这样的后果,也猜到了这是恭王的阴谋。
就在这样的狂风骤雨中,日子慢慢接近了年关。
安若澜的病情稍微好一些后,不过跟卫韶一起上街采买过年所需的物件,便听到了无数斥骂今上的言论,这让两人心中很是担忧。
采买完物品后,两人没有立即回卫国府。而是找了一处茶馆坐下。
茶馆来往的人多且杂,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只是没想到这都快过年了,茶馆里还人声鼎沸,竟是比以往还要热闹。究其原因,是茶馆中的说书人。
只见那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口若悬河,将万化帝沉迷女色,不理朝政,气得三朝元老告老还乡的事说得有声有色,又将恭王冒死劝谏,公正不阿除奸臣的事迹描绘得一波三折动人心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眼所见。
再看底下的听众,在男子说到万化帝时,一个个激愤难平,大声叫骂,待男子说到恭王时,又一个个鼓掌欢呼,大叫万岁,情绪截然不同。
安若澜观察了一阵,发现人群中有几个不显眼的男子时不时调动听众情绪,将听众情绪完全激发出来。
见此情景,她不由皱了皱眉。
她曾听义父提过,将人的情绪引导到极致后,就可以操控迷惑人心,因为人在激动之时,判断力跟思考力会降低,对听到的事毫无抵抗,就是所谓的洗脑,也就是俗称的头脑一热,智力全消。
很显然,听众对说书男子的话已经深信不疑。而这些听众里,大多是读书人打扮的学子。
卫韶虽然没有看出异常,但也知情况不妙,低声问道:“怎么办?”
安若澜凝重摇头,即便知道这是阴谋,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想到上次二姐说的事,她道:“我想,我要回文信侯府一趟。”
卫韶没有多问,只道:“我陪你一起。”
两人当即起身回了卫国府,准备了一些伴手礼后,便出发前往文信侯府。
快过年了,四处走访探亲是稀疏平常的事,而出嫁的女儿多数选在这时候回府探望长辈,安若澜来的很巧,正好碰到了安若瑾安若珂回府探亲。
只是眼下不是谈心说趣的好时机,匆忙给祖母请了安,与两位姐姐打了招呼,将卫韶托给安若瑾照看后,安若澜就直奔安世延的书房。
听闻女儿来访,安世延很是惊喜了一番,当即命小厮去准备最好的茶点,自己也梳洗打理一番后,才出门相见。
安若澜一路上已打好腹稿,见面便道:“如今学子们对今上诸多不满,甚有扬言不考科举,不报效朝廷的,五叔对此有何看法?”
安世延本想与女儿好好叙旧,却不想迎面就是这么一个凝重严肃的问题,他火热滚烫的心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拔凉拔凉的。
轻咳一声,他道:“澜儿从何处听闻此事的?”
“我今日与小韶出门采买过年物件,在茶馆无意间听到的。”安若澜道。
安世延叹了口气,心知温馨亲密的父女谈心场面是没机会出现了,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先坐吧。”
安若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冲动,忙告了声罪,行礼问安,在他后面落座。
小厮把茶果点心端上来,笑道:“七姑奶奶快尝尝吧,这是五爷专门让厨娘依照您的口味研制的糕点,肯定和你的胃口。”
安若澜诧异地望向安世延。
安世延不自在地咳了咳,道:“行了,下去吧。”
小厮便垂首退下,屋里只剩了父女两人。
安若澜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掩住眼底的笑意。
安世延道:“你说的事我已想到办法,不过一时间解决不了,你无须担心。”
闻言,安若澜松了口气。想来也是,这么大的事,晋王那边不可能放任不管。
下意识的,安若澜把安世延归于晋王一派。
她本想问个清楚,然转念一想,还是决定不要追问,笑道:“五叔五婶这些日子可都好?我听闻五婶似乎清醒了一些,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这是之前周宓儿写信告诉她的。
安世延心中一片熨帖,笑道:“都好,倒是听说你病了许久,现在都好了?”
总算到了父女谈心的时间,他别提有多开心了。
安若澜赧然笑了笑,道:“那也不算是病,只怪自己心胸不够开阔。”
见她流露出几分哀伤悲凉之色,安世延暗怪自己说错话,竟提到了她的伤心事。
想到自己那不知所踪的女婿,他叹了一声,道:“澜儿是我见过最懂事,最宽容的姑娘,多多保重自己,上天不会负你。”只是他没有福分,已经失去这个女儿。
“多谢五叔。”安若澜敛首微笑。
安世延眼中一痛,苦笑着摇了摇头。
见状,安若澜缓缓垂下头,咬了咬唇角,低声道:“五叔以往在澜儿心中是何种地位,如今也是一样。”
安世延浑身一颤,眼底的阴霾苦涩尽数消散,闪过一道道璀璨流光。
他激动得嘴唇发颤,差点喜极而泣,道:“是我太过拘泥于表面了。”
安若澜抬头对他露出亲近的笑。
安世延背过身摸了摸眼角,站起身声音沙哑道:“你不是提到你五婶了么,我带你去看看她。”
安若澜应了一声,跟着站起身,想了想,她上前挽住安世延的胳膊,露出一个俏皮狡黠的笑,道:“雪天路滑,五叔年纪大了,我怕五叔摔了。”
安世延心中又是一番破涛汹涌,几乎被喜悦淹没,他连声说好,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说老,笑着挽着她一路往馨月苑去。
父女俩欢笑相携的事被过路的丫鬟看到,立即有人将事情说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欣慰笑道:“他们父女俩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
陪着老夫人说话的慕容氏几妯娌,以及安若瑾几姐妹,也都为此时高兴。
孟氏的情况是比以往稳定许多,说话有了些条理,不过还是不认人,安若澜尝试让她记住自己,但失败了,她总是能转过头就忘记是谁是谁。
安世延安慰安若澜,说再过段日子就能记住了。
安若澜瞧着孟氏无忧无虑的样子,一边帮她剥核桃,一边笑道:“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只要健康开心就好。”
“开心健康!”孟氏跟着欢快地大叫,咯咯大笑,俨然一副五六岁孩童模样。
安世延深深望了眼孟氏,微笑着没有再多说。
从馨月苑出来后,安若澜回到松鹤堂,陪祖母婶娘姐妹们说话,似乎是顾忌着她的心情,大家都刻意绕开跟卫国府有关的事儿,挑些有趣的家常琐事聊。既然大家都不提,安若澜自然也不会自揭伤疤,带着卫韶跟着大家说说笑笑。(未完待续……)